期中考试在一片哀嚎中到来，老师临放学前嘱咐他们把书收走桌椅摆好，方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没有遗漏的东西才出了教室。
黎时和杨小渔去吃麻辣烫了，方昼得回家吃饭，所以没跟着。
他慢吞吞地往学校门口走，瞧见老李后努力扬起笑挥了挥手。
顾溪河没在车里，一个月前他们就不一起上下学了。因为顾溪河学习很用功，早上走得早，晚上回来得迟，不愿意麻烦老李一直等他，所以干脆自己坐公交。
方昼想跟他一起，但是想到那天在食堂顾溪河冷冰冰的语气和眼神，他就退缩了，以至于这几个月来他们甚至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明天是期中考试，也是顾溪河的生日。生日礼物方昼早就准备好了，是一支百利金的钢笔，算不上太贵重，但也花掉他省出来的三个月零花钱，封存包装藏在他的书包里一个月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母提起了顾溪河的生日：“溪河明天和粥粥一起回来吧，咱们全家去佟记吃饭，庆祝你生日。”
这已经是方家的传统了，顾溪河到来后的每个生日都这样度过。他点点头，说：“明天考试，会按时回来。”
“期中考试吗？”方父眉梢一挑，看向了方昼，“我记得谁刚开学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要考前一百名来着。”
方昼坐着喝汤也中枪，心虚地看了一眼顾溪河，强撑着说：“我就是要考啊。”
方父知道他的水平，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方昼却觉得自尊心受挫，吃完饭就捧着数理化敲开了顾溪河的房门，苦哈哈地求道：“哥，救命，给我画画重点吧。”
顾溪河拧着眉看他：“明天就考试了。”
“我知道。”方昼点点头，“你帮我画几个必考的题型和知识点就行，我们老师不给，求求你了。”
他眨巴着大眼睛，确实显得楚楚可怜，可惜顾溪河软硬不吃不为所动，手按在把手上说：“临时抱佛脚没有用。”
说完就要关门，方昼的委屈瞬间就到达了顶点。
他不是临时抱佛脚，数理化是他学的最用功的科目。但是没有用，一道题会做了，下一道题照样抓瞎，老师总安慰他是还没开窍，没找准学习方法，可他觉得就是自己笨。
有什么办法？又不是人人都像顾溪河一样能拿满分，每个人的天赋点都点在不同的位置啊，他能够快速背出那些折磨人的课文历史，但就是搞不懂光到底有什么折射规律。
为什么顾溪河这么讨厌他呢？他长到这么大，一向是人见人爱的小少爷，偏偏这个自己当哥哥的人屡屡给他冷遇。
这几个月来的不满和委屈终于爆发了，方昼把三本课本摔在了地上——他甚至不敢往顾溪河身上砸——红着眼睛喊：“我才不要抱你的佛脚！你不理我就算了，我也不想理你了！你才不是我哥哥！”
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第二天起床保姆说顾溪河已经走了，方昼又委屈得差点掉泪。
他昨晚扔在顾溪河门口的课本安安稳稳地放在餐桌上，方昼拿起来泄愤似的用力塞进了书包，喝了两口牛奶又拿了出来，决定还是抱抱佛脚。
翻了两页却发现有些不一样。方昼平时上课老师说什么都忘书上记，写得满满当当，荧光笔也涂得五颜六色，要不是仔细看，他险些发现不了那些纤细的红线圈出来的知识点。
方昼愣了愣，飞速翻了翻三本书，全都有。
是顾溪河昨晚给他画的。
他哥口嫌体正直，被他吼了一顿又熬着夜给他整理出了重点。
方昼立刻雨过天晴眉开眼笑，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又后知后觉地感到愧疚——又耽误了顾溪河的时间。
他一半高兴一半惆怅地去了学校，惦记着晚上能不能用什么惊喜的方式把钢笔送给顾溪河。
可惜直到考完试出来也没想出来。
他没回教室，出了考场就打算直接回家。走到教学楼正门口，远远瞧见从高中部拐过来的顾溪河，立刻扬起笑要喊人，却突然被搂住了脖子。
黎时和杨小渔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一左一右围住了他。
“看什么呢？”杨小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顾溪河的背影立刻没了好脸色，“绝了，粥粥，我是真的佩服你。和顾溪河朝夕相处那么久还能拿他当哥，要是我，一天得和他打上八百回。”
黎时隔着方昼嘲讽她：“要不你单身呢杨小渔，别的女生都千方百计地给顾学长送情书，你倒好，惦记着给人送拳头。可怎么嫁得出去哦……”
他话音未落杨小渔的无影脚就踢了出去，踹得黎时一声哀嚎，捂着屁股蹿远了，杨小渔捋起袖子在后面追，在缓慢行进的人群里上演了一场“猫追老鼠”。
方昼终于笑出声，跟在后面幸灾乐祸：“使劲打，别给我面子！”
黎时回头吼他：“方小粥！唇亡齿寒，你别得意！”
方昼还没来得及回嘴，站在二楼的教导主任扯着嗓子骂道：“干嘛呢？！不许追逐打闹大声喧哗！哪个班的？！叫什么？！给我站那！”
三个人立刻偃旗息鼓，趁着教导主任追下来的空当飞速蹿出了校门。
三个人打打闹闹地出了校门，方昼扭头找了找，顾溪河正在开车门，隔着熙熙攘攘的马路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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