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河在学校的“爱心辅导”并没有持续多久，高三后的第二月他就不再去学校了，但依旧整日不在家，也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不过他一向稳重，所以方家父母也给了最大的自由，并没有询问。
方昼却过得并不算好，升上初三马上要中考，附中对本校学生有照顾政策，以他的成绩升上高中部完全可以，只是他总想考得好一些。
毕竟顾溪河那么优秀，他不想自己太丢人。
除此之外，对顾溪河的心意在确认过后就日渐疯长起来，曾经习以为常的动作如今带上滤镜都开始变得极具吸引力。比如顾溪河喝水时露出的滚动的喉结，比如坐在花园里看书时翻动的手指，比如给他讲题时低沉的嗓音。
“你准备这个状态参加考试吗？”顾溪河把笔丢在桌子上，有些严厉地看着方昼。
方昼刚刚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现在被训了也不敢说话，又羞愧又尴尬。
顾溪河把试卷推回他面前，说：“自己解一遍。”
方昼抓着笔低头看题，但是他没能听完全，于是写了两步就继续不下去了。
顾溪河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愠怒，但还是克制着说：“方昼，考试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如果你不想学，我讲多少遍也没有用。”
方昼连忙抬起头，急切地解释：“我想学的。我刚刚……我是不小心的，不会再走神了。”
“已经不止一次了，”顾溪河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方昼的脸登时红了，用力摇了摇头。
顾溪河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没再逼问：“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最好搞清楚轻重缓急。”
他像是看穿了什么，方昼一阵心慌，连连点头，再不敢出神。
那之后方昼就有些怕被他看出来，刻意减少了要顾溪河辅导的时间。顾溪河似乎也很忙，只偶尔用空闲的时候检查一下他的作业，有错的地方就给他画出来，没再板着脸严肃地训过他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方昼中考，那几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小雨，但也因此并不算炎热，考试的时候更容易心情平静。
最后一天考完出来，同学们都像出笼的鸟一样跑了出去。黎时和杨小渔没有和他在一个考点，他收拾好东西跟送他们过来的老师打了声招呼才走。
绕过一大群热情激动的家长，却并没有在车群里看到熟悉的车牌，反倒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了撑着伞等在便利店檐下的顾溪河。
方昼愣了愣，又跑过去仰着脸傻乎乎地笑：“哥，你怎么来了？”
顾溪河接过他的书包，一边走一边说：“李叔去机场接叔叔阿姨了。”
“哦。”方昼抿着嘴跟在他旁边，强忍着得意说:“我觉得我发挥得还不错。”
“是吗。”顾溪河没多说话，但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笑意。
方昼被鼓励了似的，喋喋不休地讲自己的考试历程，小心翼翼地观察顾溪河的神色。
到家的时候方父方母已经回来了，保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方昼叽叽喳喳了半天正要喊饿，顾溪河却突然说不在家里吃了。
“高中同学聚会，让我过去一趟。”
方母点头道：“是要去的，以后你们难得聚这么齐了。”
方昼却很失落，好不容易考完了试，这段时间攒了一大堆的话想和顾溪河说，可他也开不了口要顾溪河留下来。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方昼强撑着笑陪方母看了一晚上电视，听她说高中要如何努力，如何抓紧时间，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一边注意门口。
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钟，顾溪河还没有回来。
方母有些困了，要上楼去睡觉，方昼拉着她说：“我哥怎么还不回来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们年轻人刚从压力中解放出来，晚一点就晚一点吧。”方母并没放在心上，嘱咐方昼早点睡就上了楼。
方昼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拿起手机给顾溪河打了过去。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来。背景音乱糟糟的，夹杂着吵嚷的音乐和欢呼声，顾溪河不太清楚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
方昼立刻问：“哥，你在哪儿？还不回来吗？已经十一点半了。”
说完又补充道：“是妈妈让我问的。”
顾溪河似乎找了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音乐声小了许多，他说：“可能还要一会儿，不用等我，让阿姨早点睡吧。”
方昼沉默几秒，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顾溪河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他失落地上楼洗澡，又打了会儿游戏，躺上床的时候瞥了眼挂钟，已经一点多了。
顾溪河还是没有回来。
手机攥在手里半晌，方昼忍不住先发了条信息过去：哥，已经很晚了。
等了十分钟，顾溪河都没有回复。
方昼猛地坐起身，不知道哪里来的慌乱，又打了过去。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在快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了起来，是个有点熟悉的女音：“你好？”
方昼没有出声。
那边的女生看了看屏幕，确认没有挂断，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备注的名字，猜测对方的身份：“小矮子？”
方昼终于说话了：“是顾溪河的手机吗？”
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放松了许多，轻快地答道：“是的。你是他弟弟吧，我正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顾溪河今晚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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