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锺戚右手绑着夹板出院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段日子过的好像有点虚无缥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乎，他只是发生了一场简单的车祸，车祸的代价好像就是右手骨折，身上多处擦伤而已。
白杨得知梁锺戚车祸的事，刚下飞机又马上买了票飞回来，梁锺戚躺在病床上的第二天就看到了他。
白杨带着焦急的神色，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来医院看自己了，梁锺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白杨几步跨到自己的病床前神色着急，面露担忧的问了很多问题，可梁锺戚缺突然觉得有些累，累到他不想张口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白杨。
梁锺戚突然变得沉默了，时而会看着某处发呆，秦驹来看他的时候梁锺戚披着衣服，右手被吊在胸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
“白杨和我说你最近很不对劲，”秦驹关上门，倒了杯水端着走到梁锺戚的身边，一边喝一边说：“他的后事我已经办好了。”
梁锺戚点点头，过了好久才说：“环境......怎么样？”
“很好，”秦驹说：“有山有水。”
“嗯。”梁锺戚淡淡的回了一句以后就不再说话。
秦驹陪着梁锺戚站在窗户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秦驹不解。
“有什么可看的，看这么半天，你腿上伤还没好，去床上休息。”
“最近……”梁锺戚开口：“老是想起来陈洛桑的样子，一闭眼就是他的样子。”
秦驹把水杯放到一边的桌上之后才说：“什么样子？你是想陈洛桑还是白杨，他们长得那么像。”
梁锺戚微微叹了一口气 ： “不像。”
“不像……也晚了，”秦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其实你也不用愧疚，陈洛桑……早晚都会死的，办理他后事的时候我去了一趟H市，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陈洛桑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一年多，送他进去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原因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那个精神病院并不是很正规，陈洛桑在那里……应该算是非法拘禁了，除此之外他们还采取了一些非常措施来治疗陈洛桑的病，后来据说是这些方法效果非常不错，陈洛桑痊愈出院了。”秦驹顿了顿：“不过在治疗期间，陈洛桑的有严重抑郁，自残行为和轻微人格分裂。”
梁锺戚静静听着，没说话。秦驹也没等梁锺戚说什么，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陈洛桑的左胳膊上的那些伤痕？那应该就是他自残留下来的，忘了和你说，”秦驹想了想，仿佛在回忆什么：“你们出车祸的前几天，我去陈洛桑家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他自残，第一次见到对自己这么狠的人……阿戚，我觉得，陈洛桑这样的人……对活着估计是没什么念头的。”
“我知道，”梁锺戚淡淡的说：“车祸不是意外，陈洛桑在刹车上动过手脚，他一开始，是想带我一起死的，可最后，他却用他的身体挡在了我面前。”
梁锺戚说完，病房中沉默了很久，秦驹揉了揉眉头：“真是个傻子。”
梁锺戚身上全部痊愈的时候已经是开春了，天气逐渐暖和，一个寒冷的冬天过后又迎来了春天，四季就这么交替着，陈洛桑的消失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影响，其实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消失，已经……太自然了。
司机开着车路过陈洛桑住过的那栋房子的时候，梁锺戚叫停了一下，他坐在后坐上抬头看了看那栋再也不会亮起灯房间的窗户出了一会神。
“走吧。”梁锺戚收回视线。
司机发动车子，缓缓驶开。
记忆是会骗人的，时间越久梁锺戚就愈发的这么觉得了。
距离那场车祸已经过了五年，陈洛桑的脸在梁锺戚的脑海中慢慢的慢慢的变淡了，某一天梁锺戚突然发现他想不起来了陈洛桑是什么样子了，他长得像白杨，好像是这样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梁锺戚不知为何会觉得似乎，不像，不然，怎么会模糊他的样子呢？
印象深刻的，好像只有那天暴雪即将来临的黑压压的天空和浓的发黑血液。
白杨毕业了，带着他刚处的男朋友回国没多久，梁锺戚抬手看了看时间，白杨约了晚上一起吃饭，梁锺戚不会迟到，他到的时候白杨也刚到，两人几年没见，白杨还是以前阳光少年的样子，只不过人看起来比以前长大了不少，站在他身边男人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梁哥。”白杨冲梁锺戚挥手。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白杨笑眯眯的说。
吃过饭，白杨两人要离开，临走之前白杨突然对梁锺戚说：“梁哥，你……还忘不了陈洛桑吗？”
梁锺戚愣了一会，随后笑起来：“忘了。”
白杨笑笑：“梁哥，你会是一个好兄弟，但其实你不适合做一个情人，你看起来对谁都好，对谁都温和有礼，但是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淡漠的人。”
“是吗，”梁锺戚淡笑：“回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好，”白杨点点头：“不过，我还有句话想说。”
“你说。”
“梁哥，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梁锺戚听完沉默了半晌：“以前……可能是喜欢的，但这几年突然觉得，我可能没喜欢过。”
“嗯，我知道了。”白杨说完转身。
白杨转身离开之后，梁锺戚也没有久呆，上车吩咐司机回家之后便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那场车祸之后，梁锺戚突然提不起劲来，提不起劲来和白杨谈恋爱，提不起劲来思考是不是喜欢陈洛桑，只是，提不起劲来而已，所以，和白杨分开也就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依旧提不起劲来，陈洛桑葬在哪，梁锺戚不清楚，也没去看过，那套房子梁锺戚也再也没去看过，梁锺戚不再自己开车，去哪都有司机。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算不算逃避，不过，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老板，到了。”
“嗯，”梁锺戚睁开眼睛：“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早点过来。”
司机点点头，下车离开。
只是闭目一片血红。
陈洛桑，我真的想不起来你说过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多可怕，我不但想不起来，甚至……连你的模样，也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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