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睿心思深沉,虽事发突然,也并不一定真落入太子手中,就算落入太子之手,也未必就已遇害。
在一切明晰之前,哪怕拼上这条命,她都要混进宫去,尽可能困住太子,为承睿守好那线生机。
将当今情势在心里反复斟酌几遍,杜若雪按紧眉心,声音微微发颤:“凝墨,去,将我的软甲取来。”
周承睿率兵闯入大殿时,一眼就看见了杜若雪。
杜若雪身裹银甲,持剑而立,看见他,仿佛不敢置信般瞪圆眼睛,过了半晌,才勉强露出个浅浅的笑。
她本就生的极好,一双桃花眼好似含着春水,皮肤白得仿若凝脂,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两颗梨涡,甚是明艳可爱。
只是这明艳笑容,落在周承睿眼里,却带着特别意味。
他是不信这个女人的。
这女人出自杜家,城府极深,当初她退掉御赐的婚,执意嫁给身为皇子的自己,周承睿曾希冀过,她只是贪图富贵。
富贵,他能给,甚至比皇子妃还大的富贵,他也能给,只要,杜若雪不将手伸得太长。
然而如今,杜若雪过界了。
她先是派人监视自己,得知自己失踪后,竟绑了孙氏和自己生母吴贵妃,一并押去云台大营。
在云台大营里,她手起刀落,当场斩杀主帅李全,提拔杜系副帅,又佯装被虏,轻而易举进了宫。
这等雷厉风行,这等干脆利落,哪怕是寻常男子,都要自愧不如。
这样的女子,是不甘于后宫的,她不是那些莺莺燕燕,她是飞翔在天上的鹰,而鹰的爪子,那是要见血的。
周承睿微微皱眉,扫视殿内一众皇子,他不知所踪,这只鹰,不知扭头又盯上谁?
杜若雪从没想过,临死前还能再见到周承睿。
几个时辰前,她假意投靠太子,借着父亲余威,进了云台大营。
可云台大营戒备森严,她父亲又已去边疆两载,副将虽放她进去,却也不会全力助她。
她一届女流,只带着些个家丁家将,纵有些武艺傍身,想要一举得手,斩杀主帅控制军心,谈何容易?
何况,周承睿对她并不喜欢,这事人尽皆知。她打着二皇子欲替先帝清君侧的旗号,副将心里怎会不存疑?
除去主帅,杜若雪已然受了些伤,说服副帅,又颇费周折,她本就病着,早有些体力难支。
更何况太子也绝非善类,刚刚只不过吴贵妃下意识退后半步,太子就发觉事情有诈,如若不是杜若雪宁可被刺中要害,以死相搏,这会儿殿中,早就是另一番光景。
可惜,终究是太过勉强。
杜若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正想尽力将正事安排妥当,周承睿带着部下,如神兵天降。
她盯着破门而入的男人,目光扫过那皓若星辰的双眸,拂过那冰冷紧绷的唇角,最终落在那身戎装上。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这是她爱了整整五年的人,却也是疑了她整整五年的人。
因她出身杜家,周承睿疑了她五年,如今,她拼了全力,豁出性命,是不是能够自证清白了?
你信我了吗?
杜若雪有心走过去问问,双腿却仿若灌了铅,她下意识想喊凝墨,这才记起来,在云台大营里,凝墨为了护她,已经香消玉殒。
是了,她身边哪还有人?
父母因自己所作所为,被迫西迁戍边,连自小跟在身边的凝墨,都已经死了。
背上的痛感慢慢减弱,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杜若雪努力睁着眼睛,想再将周承睿的样貌看清些。
十五岁那年,她含羞带怯躲在佛像背后,他一袭白衣皎然如月。
承睿为天下苍生,万死不悔。
你既愿守天下苍生,那我便守你一人,护你岁岁无忧,助你翱翔天际。
杜若雪想到什么,迷离的目光清明起来,她缓缓从怀里掏出方丝帕,对着周承睿再次笑了。
周承睿直视那双泛红的眼眸,沉默半晌:“和离吧,你不再染指权欲,我则保杜家昌盛百年。”
权欲?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只是为了权欲?
丝帕飘然而落,月白底色上早浸染了斑驳血痕,鲜红血迹如盛开的梅花,配上黑白分明的苍鹰,妖冶而华丽。
是啊,终究是自己糊涂,鹰是不需要守护的。
陷入黑暗前,杜若雪后悔了,如能重来一世,十五岁那年,她绝不会踏进积云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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