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冉展开黑鹰的传书时,心里原本已经做好了将要看到蒙忌擂鼓聚将进攻边境这一消息的准备,可真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却是滔天的疑惑。
“独孤缜要议和?”
杨彻接过那传书一看,当下,五官都要团在一起了。
就是那么不解。
第二天晌午时分便赶回了领南大帐,当她召集众将议事,把这个消息抛出来时,在场诸人都同杨彻是一样的反应。
袁澍识摸着下巴,将帐壁上那副偌大的地图看了又看,始终都在质疑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听说谢公离营还京的日子里,前方是二公子顶着,论资排辈他哪里比得了独孤缜?凭独孤的性格,正应该趁此机会狠打猛攻,一鼓作气才对啊!议和……这两个字光是说说都太荒谬了!”
他边说边摇头,只觉得光是将那两个字放在舌尖上品砸,都能尝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谢冉坐在案后幽幽的提醒道:“不是独孤缜要议和,是南越要议和。”
独孤缜,虽是南越皇族,军权在握,可却也只有军权而已。南越帝独孤贺不过黄口小儿,朝政尽皆把持在摄政王独孤爻手里,而独孤缜又与之素来不和,是以若要细论,还当区别开来才是。
桓洌听了谢冉的话,赞同道:“的确,他纵使再能打,上头还有个摄政王独孤爻压着呢,南越这些年就没停了四处点火,西南之地本就荒芜,民风再剽悍也架不住国力不济,独孤爻为民生虑,有如此决定也是合情合理,若是他拍板不打,独孤缜又能如何?”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谢冉在旁边听着,得出的结论不外乎就是此事乍看荒谬,细想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南越之事,说白了向来归属征西帐负责,与领南帐并无利害,他们不过是看客,自然不至于十分上心。
等他们那儿也讨论不出什么新意了,谢冉便挥挥手让他们散了,临了却是将王昭留了下来。
她双腿往案上一架,越发没了正形,闭了眼睛一边养神一边对他道:“行了,没旁人了,有什么就说吧。”
王昭本还不确定她留下自己的用意,此间一听这话,却是乐了:“你怎么知道?”
她掀开眼皮,恹恹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两个人落地相识,他又在她手下做了这几年的副将,随随便便一个神情她都了若指掌,更不提适才议事的全程里,他携着一副怎么努力都无法尽舒的眉目了。
王昭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无趣的撇撇嘴,跟着往旁边一坐,倒是不急着说自己的看法,只问:“此事渊清有何说法?”
云渊清与杨彻是昨夜便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他们三人彼此间也已交换过了意见,是以适才的议事他们两人便都获准了不必参与。王昭此刻千头万绪,只觉杂乱无章,十分需要听一听军师的看法,寻一个启发。
谢冉却是眼皮都未抬,淡淡吐出两个字:“蹊跷。”
王昭一怔,跟着问:“只如此?”
她笑了一声,“你能说出来比这更多的?”
他就卡壳了。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可偏偏叫人说不出是怎么个不对法。
“我是不明白。”在心里好一番整理言辞,他起身走到地图前,负手凝望:“南越要议和倒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只是这个时机……怎么看怎么不对。”
谢冉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似的,待他话音落地,她便道:“眼看就要入冬了,其实也说得过去。”
“可是南诏至今还如此平静……”他的目光在两国全无接壤之处的两块版图上上下徘徊,终还是苦恼的摇摇头,“我说不好,总之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说完,心里战战兢兢的以为谢冉会嘲笑自己——毕竟这种不着调的话每次出口,都得不到什么好对待是真的。
可是这一回,她却是毫无半点嘲讽之意。
谢冉睁开眼睛,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人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海面上却不一样。”她抬手划过东面的大海,缓缓道:“越是有大风暴将至,海面往往会越平静。”
“可是南越……”王昭眉头紧蹙,“南越与南诏中间隔着一个西晋,国虽小,但也是实实在在横在那儿呢。越、诏间素无往来,更不提有什么利害冲突,若是一定说南越议和与南诏有关,未免更牵强吧?再者说,同蒙忌相与也这么久了,他人虽狠辣,可总有守信这点可取,当初遣嫁和亲订立盟约,说的是十年间不相侵犯,就算如今蒙妃的事出来,盟约破碎,这也不过半过月的光景,从设计到遣使联络,他有这个本事筹谋出这么场大戏?”
让王昭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疑问,在短短的五天之后便初步有了答案。
那天五更天的时候,谢冉是被传信兵的喊声叫起来的。
“报——!”
她披甲下榻,刚出了大帐,传信兵已执令箭跪于眼前,禀道:“启禀将军!抚东帐传信求援,昨夜夷州、东瀛同时进军,两路犯我海岸,独孤将军兼顾不暇,寡难敌众,夷州大军已于南岸登陆,情势万分危急,请将军决断!”
那一瞬间,谢冉觉得头顶炸响了一道雷。
一刻之后,谢冉怒气滔天的喊声在主帐中响起:“独孤诚向我求援?!紫宸府是干什么吃的?闻玄那上十万的精锐是放在家里长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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