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玄看着李承光从南境传回来的消息,再对比一下正厮杀惨烈的北境,殷红的唇勾起一个弧度。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谢冉。
从第一声炮火响起直到今天,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光景,身为网罗天下精兵强将的紫宸府最高统帅,至今依旧稳居京华的闻上将日子虽依旧过得悠闲,但耳根子却是越发不得清静了。昨日早朝后杨衍将他单独叫到了清明殿,倒也没什么大事,甚至连四方军情都不曾问过一句,只是指着御案上那足有二尺高的一摞子奏章问他,厚不厚。他诚恳的点头说了句挺厚,跟着就听杨衍淡淡的扔出来一句话:都是弹劾你的,朕给你攒着,滚吧。
看着窗外那棵已经开始簌簌落叶的苍老梧桐,闻玄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杨衍也是挺可怜的。
“上将!”沈傲甚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握着张纸条进来,手里似乎都有些发抖,险些连礼都忘了,“启禀上将,查出来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字条奉与闻玄,那上头实则只写三个字,墨迹未干,正是他片刻之前才刚从手下发回的传书中破解出来的。
闻玄看到那三个字的第一反应,是实打实的一怔。
沈傲有些意外。
“是他……?”闻玄眉尖微蹙,脸上的神色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非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
低低的声音徐缓流淌,沈傲眼看着他将那张纸不轻不重的团在了手里,同时还叹了一句:“竟然是他……”
沈傲并没有问这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人究竟是谁,因为他看到面前的主公转过身去,目光深深的望向天际,正与他每一次不愿被打扰深思时的样子一般无二。
压下心头万分的激动,沈傲站在那儿忍得辛苦。
终于,闻玄收回目光问了一句:“确定么?”
沈傲立时点头:“不会错的,此人行事小心至极,又极为擅长隐蔽之术,若非有个扯后腿的手下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恐怕也难以识破他的身份。”
闻玄的眉眼已经舒展开来,从容不见端倪,问道:“他在南诏是什么身份?”
“没有身份。”说起这个,沈傲也是极为疑惑:“据我们反复确认排查,足以确定在此次以南诏密使身份游说诸国合力攻我大乂之前,此人在南诏朝野内外并无任何官职,甚至连清客门生都不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才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闻玄哼笑一声,眼里光华流转,似乎有什么故事呼之欲出,半晌,他却只是问:“密政司也没他的名字?”
“这个岑昂还在查,不过凭他的年纪,可能性不大。”
南诏的密政司基本等同于大乂的虎贲府,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直接受命于帝王,也只对帝王报备。不过与虎贲府不同的是,密政司对其下属的年纪要求极为严苛,若非身处三十至四十之间的人,任你本事再高,也进不了那道大门。
可是,万事总有万一,闻玄深知,对于这个人,绝不可放松警惕。
沈傲想了想,问道:“上将,此事要不要告知南疆方向?”
毕竟如今两方合作,此人既是一手筹划出这场合纵大戏的背后主导,如今又确定了他是南诏的人,于情于理,也该同领南帐打个招呼,告知一声才对。
“不必了,”闻玄却是并未多想便灭了他这个念头,只道:“她知道也没什么用,有这心思不如放在整治内务上。承光信上说西晋那头进展的很顺利,既明最迟明日便能赶到京华,你挑两个紫宸使随他一起前往西晋,记得要挑不起眼的,做起事来方才便宜。”
“属下明白。”
“另外,”他殷红的唇水润润的勾起,望着庭中掠过的飞燕,缓缓道:“命安插在诸国中的习作行事起来罢,告诉他们,国将不国之时,做起事来也不必太讲究,适当的带些求助无门的毛躁与破釜沉舟的狠绝,方才更有可信度。”
沈傲一听,立时来了兴致,铿锵应道:“诺!”
这个时节的南疆,依旧还是热气氤氲。谢冉站在自己最喜欢的小山坡上,将整个南疆帅帐尽收眼底,沉凝之处,竟也生出些彷徨。
“不是说计议已定么?怎么还不出兵南进呢?”青丘站在她身边,漂亮的眼中渐渐涌上一泓忧虑,这样的情绪在她身上委实不多见。她看着眉目无绪的女子,想了想,还是问道:“难道这一次,我们真的会输吗?”
如今这样的情势,对于大乂杨氏气数已尽的传闻,早已在九州之上传得纷纭了。
“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谢冉目光未动,语气深定,“不是我能不能打败南诏,而是在这条边线两端,我不能先踏出第一步,必得逼霍其琛来刺出这第一剑。”
李承光走近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这些日子,他对谢冉的头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怀疑的情绪了。诚如青丘所言,眼下确然计议已定,但如今南诏和亲公主下落不明,寒盟背信的嫌疑已经在大乂头上悬着了,如若此刻在南诏尚未出手之时,他们做了先亮剑的一方,则后事、物议如何,可以想见。
他也好奇,谢冉想用什么方法逼得霍其琛先动手。
李承光这样想着,走上前去,抱拳请教道:“不知谢将军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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