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冉又是一笑。
“会的。”她点了点妹妹的鼻尖,郑重点头:“当然会。”
谢冉早在年初回京时,便已然借着身孕的由头致仕交权,卸了岭南主帅之职,然而,却是直到年中北境传回来了好消息时,杨衍方才正式将领南帐交给了王昭,并保留领南二字封号,依谢冉旧例,册王昭为领南大将军。
北面辽东攻陷,慕容临遁逃,闻玄擒捕了月拂晓从北境回来,朝中一切应对结束,到晚上好容易回了王府,见到的就是身怀六甲,再不是谢将军的嗽玉郡主。
少不得,就是一番夹杂着怨怪的喜不自胜。
当初谢冉离开北境回返金陵时便已被汲媚诊出有月余的身孕,只是当时胎相尚未稳定,又恐说出来闻玄担心,于战事无助,她便索性选择瞒了下来,以至于到最后,这个消息他这个当爹的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如今他回来,自然一番发难,谢冉少不了一顿好哄,看着他那样孩子气的样子,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夜里两人依偎在榻上,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边绕到某一位关键人物身上,谢冉如今虽不在朝中,但人脉犹在,上午宫里有什么消息,日头未落便都传到她这里来了,想着便问道:“听说兄长有意罪死月拂晓?”
“两番齐鸣之战的罪魁,证据确凿,如今八方都看着他,这么个人,有什么不罪死的理由?”闻玄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一转,看向她笑道:“……你想见他?”
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谢冉反问:“你说呢?”
闻玄想了想,颇为认真道:“我应该说,你如今谁都不要见,就好好看着我,与我一起,好好等着孩子出生就是了。”
谢冉一阵好笑,只是眼里的执拗却不改,半天,闻玄叹口气,无奈道:“并非是我忌讳诏狱那地方不愿意让你进,只是月拂晓如今……”他说着,啧啧两声,颇有些为难:“不见也罢。”
这话里的不对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当下便问:“他怎么了?”
“兵败之后便已入疯魔,回京这一路上又风邪入体,如今身体极差不说,脑子也早已神志不清了,你见了也没用。”
说白了,那已是个废人了。
“他……”谢冉心中颇为复杂,想了想,谨慎问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你知不知道?”
这人素来神秘,将天下搅动的风起云涌,却始终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说起来也是可笑了。
“我有个猜测。”闻玄沉默片刻,忽然如此道,随即迎上谢冉发亮的目光,他又道:“不过要等萧放回来,才能断定是非。”
“萧放?”谢冉听得疑惑,径自想了许久,不由得便联想到早先游丝之毒的事,忽而心绪一惊,问道:“……你不是,你不是觉得,他同萧家有关系罢?”
闻玄没答这句,只将自己猜测道了一句:“当年嵇子陵以游丝重伤岳父,后来排除了萧然的嫌疑,可这毒必定是从萧氏出来的无疑。”两人对视了片刻,眼中各有情绪。他动作温柔的将人扯到怀里,叹了口气,道:“我如今也只是猜测,等萧放回来,见一见人再说吧。”
话是这样说,可谢冉自他说了这些之后,心里越发放不下了,第二日趁他入宫时,便直接去了趟诏狱。等到闻玄晚上回来时,看着那人发黑的脸色,谢冉就知道这事儿没瞒过他。
将一脸赔笑的人按到软榻上坐下,他摇摇头,沉声道:“不听话。”
谢冉笑嘻嘻的,也不反驳,就打着哈哈处处卖乖。好不容易将人哄得差不多了,冷不丁,就听闻玄问了一句:“见了一回,有什么收获?”
闻言,谢冉脸上的玩笑神色便敛去了许多。
坐在他身边,她道:“他虽疯疯癫癫的,可是,他见到我,却颠三倒四的说了许多。”
闻玄伸过去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顿。
后来,谢冉想,许是就托了月拂晓如今疯疯癫癫的福,才能让他在见到自己这张与谢鸣有七分相似的脸时,便将自己误认做谢鸣,颠三倒四的,说了那些的话。
闻玄听她将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问道:“照这样说,他为世子报仇,是因为世子于他有恩?”
谢冉点点头:“我听那意思,应当是他幼年贫困交加之时,我哥曾经搭救过他。”
闻玄微微凝眉,便不说话了。谢冉回忆着白天,又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从萧氏、杨氏到谢氏、王氏,但凡与哥哥之死有关的人、但凡对我哥的死无动于衷的人,他都要杀。而这其中……你猜他尤其恨谁?”
闻玄抬眼看着她,没说话。
她却是一笑,脸色寸寸都透着坦然,缓言道:“他尤其恨我跟沐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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