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宰挨的是心甘情愿。
即使是已经花了悠然半数的银钱。
不同于来时的轻松，回去的路程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就算她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也晓得有那样装备的兵士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能容的下的。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悠然觉得路上的行人多了不少，大都神色匆匆，文哥不用吩咐，自觉扬起缰绳，赶起路来。
快要到村口时，正在岔路上与里正及顾聆走了个碰头，二人脸色都不大好。
悠然率先跳下车行了礼打了声招呼，里正心不在焉的敷衍道:“然丫头啊，这是去赶集了？”
悠然扬起脸甜笑:“这不是文哥儿他们休学么，趁着今天天好，去镇上添置些东西。”
似是才注意到悠然身边的女孩，顾聆问道:“这是哪家的丫头，似乎没见过啊。”
悠然忙推了那穿着素色碎花袄，头上扎着两个包包头，额前有着齐眉碎刘海儿的女孩儿上前。
“正要跟族长爷爷说一声呢，这是我们在县里街坊的孩子，原与我们家也是有亲的，先前我与明哥儿多亏了人家照拂呢！”
见顾聆神色稍缓，悠然不着痕迹的捏了捏瑞哥儿的手，接着道:“本来还想着哪天专程去拜访的，没成想却在镇上遇到了，因了那家的阿姐要生产，专请人算了，竟是要瑞姐儿避一避，怕是有妨碍。本来是要送她婶娘家的，我们既见了，就干脆接了来，横竖也费不了什么事。”
说着对瑞哥儿轻声道:“这是族长爷爷跟里正大人，快叫人啊。”
瑞哥儿只略抬了头，躲到悠然身后去了。
做的好！
悠然心里狠狠夸了瑞哥儿一番。
里正上下打量了一眼，瞧这小女孩容貌一般，皮肤倒是极白。
“既如此，便算了吧，总不能给人再送回去。”
悠然见状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倒也没什么，只是近段有些不太平，听说有好几波江洋大盗都叫逃了出来，官府正全力缉拿呢！虽碍不着咱们什么事儿，到底要避讳些，毕竟咱们村才出了件倒霉事儿。”
顾聆拢了袖子并不说话，里正歇了歇气接着道:“听从上面的吩咐，今日才召集了临近的乡绅耆老，商定了要家家关门闭户，有那外来面生的就要互相支会一声，总是好些的。”
“那可真不凑巧了，偏我跟人家保证的什么似的，既这样，趁着天还早，我们赶紧赶路去，兴许还能追的上。总不能因为我们让里正您跟族长爷爷为难。”
悠然假意急的什么似的就要上车，顾聆终于开口了。
“人既已带来了，左右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又有什么打紧。只是我仿佛听说然丫头找了营生来干，得提醒你一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眼下的这番光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着实是不安全。”
闻言悠然忙道;“我省得的，如今正是是非多的时候，大可先停些日子，横竖家里也过的去。”
“正是这话。”
村镇交错的驿馆附近，有家茶寮的生意一直很好，占尽了地利。店家正吩咐了伙计拿掺了豆饼的草料喂马，这些可都是祖宗，马虎不得。
店家自认自己这双招子可不是白长的。想当年从京师来体察民意彻查贪腐的大人们也是做了寻常打扮，可愣是叫他瞧出了些不同来。再往前数，他还是个小伙计的时候，有雨夜中来投奔的两个年轻人均是气度不凡。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有深邃眉眼的男人脸上的笑意。倒是他后面那个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当真是温润如玉。别的倒也罢了，只两人攥在一起的手让他记忆犹新。等到一个刀疤脸的汉子来了……可不敢再说了。
要不是知道分寸，在这里熬了多年的老店家真想敲着桌子告诉那些嘲笑他茶棚简陋的没见识的家伙，他这里可是招待过真龙天子的！还是俩！
店家手上动作不停，眼却瞄着三五一群坐着说话的年轻人们。帮忙的伙计凑了过来:“掌柜的，还是老几样儿？”
所谓的老几样儿，便是碎茶叶沫子得的大碗茶，粗粮饼子配了菜汤。至于什么菜，要看当天店家的心情了。
平日里总是懒散的打不起精神的老掌柜如打了鸡血般，只见他把眼一瞪:“好歹跟了我这么些年了，那招子也不知道放亮点！”
老掌柜恨铁不成钢:“去，把柜子我收着的野茶给泡上，看你奶奶把碗筷烫好没。只告诉她，拿几碟子脆腌萝卜来好好切了，弄的爽口些。把咸鸭蛋切了，滴上几滴香油就好。别的都不要。”
“得嘞！”
“等等！去催催鸡杀好了没，收拾的干净点啊。告诉你奶奶，什么大料香料的只管下，可别吝啬。”
“晓得啦。”小伙计挽了袖子高声应了。
坐在破旧长凳上的少年正抱了剑闭目养神，随着他坐了一桌的人都在低声交谈，并不去扰他。
“也不知道上面派咱们来是怎么个说法，好歹也是正经任务，只说要咱们抓人，可这到底要抓什么人啊，一丝线索也无，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皆沉默了。
少年微微睁了眼，环顾四周，其余人都不在说话了。倒有几分隐隐以他为尊的架势。
先前那个吐槽的年轻人终究是忍不住了，丹凤眼微微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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