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被许知秋带在身边，一开始故渊以为许知秋要她伺候她。有了前几个世界的经验，特别是伺候代琴歌那位大爷的经验，故渊起码会烧水了。可许知秋却只是让她跟着她，纯粹的跟着。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站在一边就好。许知秋看书，她便发呆。许知秋看账，她便替许知秋磨墨。许知秋睡下，她亦可在临时新加的床上睡下。甚至许知秋和司徒流光说起商贸的机密，她也不需要离开。
诸多试探杀得故渊措手不及，她本没有太多演技，又经常忘了慕秋的身份……也不知道这几日有没有露馅，故渊仰头望天，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又是一日下午，天下着雨，风把风铃吹得泠泠作响，许知秋在屋内看书，故渊左右无事，便站在屋檐底下，瞧着窗外的雨。
故渊喜欢风铃的声音，清脆别致，叮叮叮的响声敲入灵魂，故渊有些想念她的家了。池鱼还没恢复神女记忆时，十分跳脱，就像这屋檐的风铃，声声悦耳，沁入心扉。
“你在想什么。”
许是想得入神了，竟不知道许知秋已站在她身后。那人仗着身高，故意俯**来，把故渊困在她的臂弯内，故渊只觉得耳边微痒，那喜欢恶作剧的人，在玩弄她的耳朵。
故渊一阵无奈，却也只能任她拥她入怀。这人人前正经，人后却像只妖精，听冬儿讲，爱慕许知秋的男人很多，可女人更多，而赵蔓这几日更是警告了她无数次。
“慕秋好似有心事？”
故渊深呼吸，却不想连同许知秋那淡淡的茶香也吸了进去。
“没有，只是下雨天令人有些惆怅而已。”
“惆怅？”
“嗯。慕秋在想，为何父亲和母亲可以轻易就把我卖掉，或许在他们眼里，慕秋终究是口中的赔钱货，一文不值吧。”
“那慕秋觉得呢？”
许知秋轻捏着怀里小人的耳垂，眼底爬上了些笑意，这几日慕秋的表现和她所料的大相径庭，虽还是软弱可欺的模样，却没有刻意讨好，只是安静的跟着，安静地好似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一般。
她以为这人儿会拼命讨好她呢。
许知秋微微遗憾。
“慕秋什么都不会，若不是家主收留，现在怕已经死了。家主这份恩情，慕秋无以为报，若是家主有什么用得上慕秋的就好……这几日慕秋跟着家主，虽然不懂家主在看什么，讲什么，但慕秋却特别羡慕家主。”
“羡慕我什么？”
“可能是羡慕家主懂得多吧。”故渊娇然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煞是可爱。
哦？
许知秋低眸，却只能看见故渊的头顶，她真想瞧瞧此时故渊的表情，小小年纪城府为何如此深沉，还睁着眼说瞎话。这几日她故意把人留在身边，故意看些颇有趣味的书，一开始这人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但时间长了，她也会看看自己，有时候还会看看她手中的书。
碰到有趣的桥段，这人虽然抿着唇，却无法掩饰眼角的笑意。若她只是调查中那个从未上过学堂的慕秋，如何识字？
再来便是账本，许知秋会故意算错几个数，放在一边，果然这人的眼神总是会飘到那几个错误的数字上。那是普通书生都不会的算法，她如何懂？
可当她唤来司徒流光，说起许府的事，说起出海所得的货物，此人虽在听着，却几次走神。若是来打探消息的，这些该是她最关心的才是。
许知秋一下又一下玩捏着故渊的耳垂，怀里的小人十分乖巧，没有闪躲，只是乖乖地等她说话。
“你想学什么，左右无事，我可教你。”
许知秋想，鱼饵如此之大，看你还不上钩。
故渊偏头一想，可别，她此生最怕上课，当年在仙界，若不是师母下令，她真的不会去上课。
“家主觉得慕秋能学什么？”故渊决定把这问题问回去。
许知秋微愣，又笑了，她把怀里人转了过来，左手抚上故渊的眉骨，大拇指在故渊右眼下的红痣摩挲，不知为何，她对这红痣又莫名的偏爱，总是要摸上几下才舒心。
她稍稍玩了片刻，说道，“慕秋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若今日起，慕秋跟我识字，可好？”
许知秋靠的太近，那温润的气息包裹着故渊的耳朵，痒得很。故渊微微咬牙，这妖孽，无时无刻不在调戏她，她现在若是侧过头，就能碰到许知秋的唇。
可许知秋眼里根本没有感情，她虽笑着，那双眸子却冷冷清清，况且她身上的能量毫无见涨，故渊一时拿捏不住许知秋的目的。
也罢，走一步瞧一步。
“好，慕秋听家主的。”故渊向后退一步，眼角一弯，笑得温煦。
怀里突然失去了温度，许知秋皱了皱眉，而后又迅速恢复正常，她走至书桌前，摊平黄纸，大笔一挥，写上了两个字。
“慕秋。”
许知秋字如其人，凌厉又隐忍，张扬却有度，竟是和池鱼的字有着七分相似。
故渊一时百感交集。
“这便是你的名字，怎么，慕秋不喜欢？”
“不是，慕秋是在想，家主的字这么好看，慕秋怕是学不会。”
“来。”
许知秋又把人儿拉入怀里，把毛笔放入故渊右手，一点点纠正故渊的拿笔姿势。一笔一划，故渊在许知秋怀里，一点点写着她的名字，慕秋，慕秋。背是暖的，手也是暖的，她被许知秋的味道包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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