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我不想知道了!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又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我看?”她神色惊慌地打断了他的话,将手里这叠纸轻轻抛在了地上,并且躲得远远。她所有肢体语言都在逃避着这个问题,“这些事情,我不想知道!我没有兴趣!”她提高声音对他说着。
“为什么要给你看?我不知道!也许我想要把这个留给你。因为这是他唯一存在的证据,这里面每个角色都可能是他的一部分!”他同样激动地对着她说。
她颤抖了一下,一两秒后,语气变得柔和镇定了些,说:“我不想看这个,我不敢看。这个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不需要纪念他,特别是不需要这叠东西,这里面没有他的名字,没有他。”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车亘。一个特别的名字,如今它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符号。我真的不需要那叠无意义的名单做纪念。更何况,我知道这份角色名单背后的意识人都被注销了,如果我需要,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对不起,尤祺,我向你道歉。也许我低估了你的痛苦程度。现在你的状态怎样?每天还在喝着酒入睡吗?”
“现在的生活状态大概就是八个字: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也许也没那么夸张,没关系,我想需要一个过程。最难受的阶段我想应该快过了。总之,有时候早晨起床特别需要勇气,因为那意味着你又要面对新的一天的虚无。就觉得一切都需要勇气:睡着需要勇气,醒来需要勇气,活着,也需要勇气,想起他需要勇气,忘记他需要勇气,写下那些破文章,也需要勇气,走出窗外看见阳光需要勇气,看着时间悄然而逝同样需要勇气,连呼吸都需要勇气。”在她抒发着自己感情的时候,林若无发现,她的情绪才会变得平息,或许忧伤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种镇定剂。
看着她安静了下来,林若无终于才有勇气说接下来的话。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他们没有被注销,他们只是永远化作了《幻眠》中的那些角色,随着那个有18%概率出错以及不会再被维修与升级的系统一齐继续在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里生存,直至意外或死亡。
接着,他将今天下午与元野的所有谈话都告诉了她。虽然尤祺看似拒绝着这份答案,但是他知道,她需要答案,另外,还需要一些时间方可医治她自己。
“尤祺,你会憎恨这个时代,以及像东笛、联众这样的公司所作所为吗?似乎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评价这些。”
“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我憎恨,这算不算一种憎恨?”她漫不经心地说,“我同样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始终喜欢把问题归结在时代、社会、国度或他人身上——因为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所有人的选择,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无论如何,向任何一个对象付出恨或怨念这种感情都很荒谬,也于事无补。”
“那你恨过他吗?他永远离开的选择。”
“没有,除伤心之外,我觉得任何一个词都不够接近我的心情吧。”
“那你怎么不能说服他呢?为什么不争取呢?”
“我争取过啊,可是后来我恍然大悟,惊觉这样做是错误的,于是便停止了。”
“为什么是错的?”
“因为我终于发现,对于爱情大多数表达方式都是错误的。”
“那怎样才是正确的?”
“默不作声、忍耐以及放弃,都是对的。但申诉是有罪过的。”
林若无愣住沉默许久,他无言以对,尤祺的话仍然能给他带来太多启发。他隐约感到,尤祺在任何一件事上都比他透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北海公园的夜渐渐沉了下去,月亮出来了,空气越来越凉。不知是尤祺忽略了蚊虫的叮咬,还是它们都飞走了,这时的她体会到了一种安稳的寂静。除了谈话声,只有水声。她慢慢拾起那叠起初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名单,借着微弱的白色月光翻着它们。
“这所有的人都活在那无数个孤岛上。”她打破沉默,用手指触摸着皱皱的纸张说。
“哦,其实根据游戏模仿现实生活的设定,有一些可能已经死了。”他补充道。
“对了,你认真看过这份名单吗?”她突发奇想地问他。
“没呢,我刚拿到不久,扫过一眼,就急急忙忙想要和你分享了。”
“我们来做一件事吧!”她双眼一亮,“我们依次来读出他们的名字吧,就现在,就在这里,就像在认识一些朋友那样。”
“噢?为什么要那样?感觉像什么古怪的仪式。”
“不为什么。可能就因为这世上再没有别人在乎这件事了,这可以作为你想要的原因吗?”
喜欢替身请大家收藏:(m.zongcaiwenxue.org)替身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