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看到花想起同僚之死，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赶紧，治！”傻楞着干什么！
“梁公公，实在是没有万全把握。”人好歹还有口气，万一吃下去一命呜呼，杀人嫌疑落在自己头上，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梁九功自知难处颇巨：“不救是个死，救也是个死，看着办。”总逃不过这一劫。
皇上若知此事，见死不救的太医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太医惊恐万状，头皮发麻的盯着娇艳欲滴的花朵，摘下来有段时辰，却不见丁点凋零。
太医在梁九功的瞪视下，纠结万难的找了双筷子，扯下一片花瓣，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掰开同僚的嘴塞进去，是生是死老天说了算。
梁九功站边上看着，喉咙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扼制住，呼吸困难。
以毒攻毒，对不对？
梁九功有点后悔听信妖女所言，万一是场玩笑，一条人命……
吃都吃了，后悔来不及，转身去看煮着的皮，奇怪？
小太监怎么没事？同样的地方坐着，面对着扑鼻的气味，时间比太医略久，脸色正常，除了热气熏蒸后略微泛红。
是何因由？梁九功心下大惊，叫太医给小太监把脉。
太医望闻问切，啥事没有，奇了怪！
小太监身上有太医没有的东西？梁九功压下命人宽衣解带的心思。
“差不多了。”锅里的汤变成奶白色，若非当初亲眼看着面皮下锅，还道是药膳鱼汤。
再熬下去怕是要干，另添水没那说道。
撤掉炉子，晾凉了再分别倒在酒盅里。
太医心思细，取一枚银针试之，瞬间漆黑如墨。
梁九功的脸色刹那扭曲，这他娘的要死人！
“以毒攻毒？”太医手抖的像筛糠，小太监更是吓得跌坐在地。
“没你小子什么事，一边呆着去。”瞪了一眼要叫不叫的小太监，梁九功吸进一口凉气。
小太监捂住嘴不敢吱声，避到一边等消息。
太医端着酒盅进去，梁九功代表皇上随后。
腐烂的血肉气味糊了梁九功一脸，太臭了！
关着门窗都都无济于事，赶紧命宫人进来打扫。
好在听不到痛苦哀嚎，梁九功收敛起多余的心神，告知诸人：“这药喝下去不一定管用，没办法勉力一试，不愿喝也可以。”
好死不如赖活着，看看自己烂掉的手，只想问一句：“还能长回来吗？”
不求完好如初，至少能力还在，官位得保。
问出在场所有人心声，他们还很年轻，没人乐意变成废人，惨遭他人耻笑，这辈子走到尽头。
梁九功缄默不言，给不出以安人心的承诺，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退却。
梁公公的神情说明一切，有人惨笑，端得是相当无力。
“我先喝。”抢先一步站出来，随手取一杯，“先干为敬，是生是死全作考量。”
一副英勇赴死上断头台的豪迈，心是好的，自担试药人之职，但是，以眼下每个人严峻的势态，已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是生是死人个有命。
“要死大家一起，黄泉路上有个伴。”抱着必死的哀伤一口饮尽。
苦，非常苦，比喝过的药都苦百倍，苦的舌头都木了，这是放了多少斤黄连，没被毒死先被苦死。
每个人脸上苦瓜相，不似做伪，梁九功见此直皱眉。
有那么难喝？比吞毒药看着都恶寒。
“太，太医。”门口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站在门外唤人。
“何事？”梁九功没个好脸色，一会屋子里全倒下歇菜，任谁高兴的起来。
小太监结结巴巴道：“太医，太医醒了。”
什么鬼！梁九功走到门边，忽然记起丢在门外自生自灭的另一名太医，惊觉：“醒了！”
别是回光返照！梁九功拉着屋里的太医去诊。
太医战战兢兢搭上脉，咦了好大一声。
半晌后，在梁公公焦急的询问眼神下，太医如梦似幻如释重负道：“毒清了大半，命保住了，体内残留少量余毒，喝半个月的药就能痊愈。”
谢天谢地，命保住了，官位尚在，不用为同僚之死付任何责任。
梁九功暗暗叨念一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太医安然无恙，让梁九功对屋中等待的伤患多多少少起了那么一星半点希望。
妖女没骗人，有救能活比死了更有价值。
充斥在心底的疑云越渐深厚，梁九功一头雾水，为何小太监一点事没有，太医却突然倒下？
稍后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好向皇上禀明。
屋中人听闻太医醒了已无大碍，必死的绝心碎裂，生的信念大增。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将过于乐观的众人一巴掌拍在尘埃中。
“啊！”最先喝下药的人发作了。
“痛，痛，痛！”痛到锥心刺骨！忍不住抠挖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快，制住他！”肉没长好都抠没了，手还想不想要！
太医一进门见此恐怖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好歹知道自己的本职，安排人即时止损。
“啊，要死了，我不行了！”痛过之后是极痒难耐。
痛还能忍，咬咬牙就过去了，痒，像蚂蚁在啃咬，那种滋味更似跗骨之蛆。
实力不够的人，推开阻拦自己的人，一口下去啃咬撕扯手上的皮肉筋骨。
吓坏了其他等待的伤患，机智之人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先把嘴勒上，手杂乱无章的裹成粽子，并要求身边的同僚在自己发病时敲晕。
“太医，开副安神药。”这样大家都睡了，发生任何可皆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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