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齐额头上的印记终于消失了，谢必安说话还是算话的。陶纾看着修齐又回到之前神彩飞扬的样子，松了口气。两人寒喧着，见顾骥遥从房里出来，陶纾视若不见地转身走了。
如此这般冷战持续了两天，到周末休息日顾骥遥终于确信修齐说的是对的。起因就是因为蛋糕。看来不用蛋糕道歉，婉如是不会原谅他的。他啼笑皆非的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练字。练了几幅，神思一恍便开始写“婉如”两个字。一张大纸写满，最后“婉如”，变成了“碗茹”。
这么一变，倒觉得她的名字取的颇有几分深意。顾骥遥盯着“碗茹”两个字几遍失笑出声，起身出门亲自去郭玛丽家排队。
修齐做完作业，伸了个懒腰，推开门扶着栏杆看妈妈、姑姑和嫂子在楼下客厅统计募集来的物资总数，预约按人数比例分到各个难民的安置点去。此时若是下去，多半是要被拉差。她摸着下巴，对楼下的陶纾喊道：“嫂子，我去你们房里拿本书。”
“好。”陶纾应了一声头也没抬。
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荣城，教堂和寺庙里都住满了人，连顾家也腾了一个仓库出来做安置点。这么多的人，要保证基本的生活，开支不是小数目。顾夫人、顾惠清这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都是募集物资和食物。陶纾也参与其中，忙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修齐蹦蹦跳跳的拿着一幅字下来，“嫂子，我哥骂你。”
“乱说什么？”顾夫人眉头一拧，斥了修齐一句。
修齐拿着顾骥遥练字的纸放到茶几上洋洋得意道：“就知道妈妈就是偏心大哥，我把证据都带下来了，铁证如山。”
几个人伸头看着满纸的“婉如”最后演化成“碗茹”，顾惠清先笑了出来，顾夫人也是忍俊。陶纾一时没能领会，低头独自琢磨。顾惠清扯过掰正她的肩膀将她仔细看了看，“是比刚到荣城的时候胖了些，气色也好很多。”
“那是自然。”顾夫人道。
顾惠清的手突然又伸到陶纾的小肚子上。
“姑姑！”陶纾吓一跳，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有没有想吃酸或者辣？”顾惠清目光灼灼。
修齐精神也是一振，盯着陶纾：“我也要做姑姑了吗？”
陶纾这才明白，她们以为她怀上了……
碗茹这两个字的意思也清晰了，茹毛饮血的茹，一碗的碗，顾骥遥在讥笑她能吃……
车子在门外停下，顾骥遥已经提着东西回来。阖府女眷除了不下楼的奶奶，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修齐眼尖的发现了他手里提着的蛋糕哈哈了两声，回头问顾惠清，“我嫂子爱甜食，算不算？”
顾惠清，“怀孕这个东西当然千差万别了……”
陶纾一头黑线，没边的事，在她们口中说着说着几乎就已经坐实了。她站起身，“你们误会了，只是长胖了些。”
众人还没反应，她一溜烟的上楼去了。顾夫人皱着眉轻轻戳了顾修齐一下，“看你，无事生非的。”
顾骥遥赫然发现自己练的字被放在茶几上，一把抓了过来团成一团：“怎么把这个拿下来了。”
顾修齐小声：“嫂子到底有没有怀上？”
顾骥遥微微一窘，“你现在不该在看书吗？”
修齐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去。顾骥遥拧着眉跟妈妈和姑姑道了声：“我先上去了。”便也上去了。顾惠清和顾夫人相视而笑，继续手里的活儿。
陶纾气不打一处来，猛灌了两杯水，胸口还是被气噎得生疼。顾骥遥上来看着她铁青的脸，轻咳了一声，将蛋糕放到她面前，“你……没什么吧？”
“你希望有什么？”陶纾横眉冷对，“你要嫌绿帽子不够，随时可以再给你十顶八顶。”
顾骥遥摸着额头，“吃蛋糕。”
“减肥，不吃了。省得把你们顾家一碗一碗吃穷了。”陶纾钻进里间，不打算再跟顾骥遥有任何交谈。
顾骥遥无可奈何，却又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放下蛋糕，自己又坐回到书桌前拿了本书翻看。
下雨了，荣城不比鹿平雨水充沛。一到秋冬，更是干燥得厉害。虽然十天九阴，下雨天倒是一两月也未必有一次。只是鹿平的雨下得通常是诗意绵绵，而荣城，则有一股凄风冷雨的意味。
陶纾跟着顾惠清将一批御寒的衣物送到城西的圣玛丽教堂，教堂里的人又比之前见到的多了不少。刚把衣物送到，陶纾便看到了戴老夫人也弄了些东西送过来，陪在她身边的就是那个田桂花。
陶纾挤到他们身边，“老夫人，田大姐，你们都在啊。”
田桂花一见陶纾，扑咚就跪下了。陶纾吓了一跳，忙不迭扶她起来，田桂花道，“因为我男人的事，连累夫人了。”
“说哪儿的话，快起来。”陶纾把她扶起来，“孩子呢？”
“在戴府。”田桂花看着戴老夫人，“顾长官把我安置在戴府。”
陶纾哦了一声，心道是这个安置倒是不错。戴昌宗一个独立团长，直接受师长领导，马旅长管不了，顾骥遥手下那些胆大包天的营连长更是不敢惹他。
“桂花很勤快，浆洗打扫什么活儿都干。带着小庆到我府上，府上立即热闹了许多。”戴老夫人笑盈盈地牵住走过来的顾惠清，“顾小姐也是热肠热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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