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到我家，跟我爸妈在一起，好好孝敬他们，给他们养老。你能办到吗？”陶纾清冷冷地看着裴亚樵。裴亚樵束手无策。良久，他颓然向陶纾鞠了一躬，“无端连累你，对不起。”
陶纾蹙着眉心，见裴亚樵走回到陆离身边，隔着陆离的壁障看着光芒越来越弱的康婉如：“待我做完我要做的事，就随你去。”
康婉如的光颤了颤，陶纾听到一声游丝一般的低声：“对不起……”
陶纾咬着牙，站在原地，“有什么用呢？”
“对不起，”康婉如低声，“把亚樵送走吧。”
陶纾双手拽拳慢慢回头。小年拽着她要继续走，她挣脱了小年的手。小年气哼哼的跺着脚。
陶纾看着康婉如已经很透明，若是完全透明看不到了，也许她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天上地下都再也不会有她康婉如。她或许是做了很过份的事，死亡已经是一种惩罚，还要魂飞魄散吗？
“你救不了她。”小年抱着胳膊，“就算你跟我跟康小姐三个加起来，也弄不过这老头。”
陶纾的脚步又移向栈桥。小年叹着气，心道是这都是什么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了还。走到陆离面前，不屑地笑道：“你从她那里学到的一点皮毛，还谈不上修为。”
陶纾冷笑了一声，“我又没说我要自己出手。”
“哦，你的帮手？”陆离又看向小年。小年后退两步，“我可不行。”
“谢必安，该你出手了。”陶纾对着黑漆漆的河面喊道。
陆离微微一怔，就见一道白影悠然出现在栈桥边，好像他一直都在，只是听到喊声才出来一样。谢必安看着陆离和康婉如，“果然世道崩坏，禁术已经可以随便使了吗？”
“你要的康小姐的魂魄就在那里的。”陶纾指着陆离头顶那一团微弱的白光。
谢必安抬手，丝丝缕缕的白光从陆离的头顶冒出来，又回到光团中，光团的光芒又强了起来。等到它恢复如先前的样子，陆离喷出一口血，软软坐在地上。他无神的看着谢必安和陶纾，撑着一口气逃之夭夭。
“婉如。”裴亚樵激动的扑向被救下的婉如，抱住的依旧只是虚空。他转身向陶纾道谢。陶纾没理睬她。康婉如回过精神，也向陶纾欠身致谢。陶纾看着她，想到自己胸口又是一滞，“不必谢我，我没想救你。谢必安马上就要带你走了，你我从此一别两宽。”
“你心里在恨我吧……”
“难道要谢谢你？”陶纾越想越郁结，“你圆你父亲生前遗愿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让我父母无端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
“对不起。”康婉如又向陶纾鞠躬，裴亚樵同她一起。
“说对不起，真是再容易也不过了。可我不会原谅你。我想你也不会在乎，你只在乎这肉身，我可能不会还你了。”陶纾呵呵冷笑。
“你说的对，我也没想过你知道一切之后会原谅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会认的。”康婉如轻叹，“保重，好好活着吧，去找顾骥遥。”
陶纾不知自己为什么鼻翼酸涩，明明记恨康婉如夺走了她在自己那个世代的一切，听她说话，眼泪却又要止不住的往下淌。
小年递给她一方手帕，她捂着眼睛，耳边听到裴亚樵跟康婉如告别。两人互道了珍重之后，谢必安打了个哈欠，“总算是可以走了吧。”
康婉如说是，谢必安带着康婉如慢慢远去了。陶纾抬起头，谢必安带着康婉如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也……该走了。”裴亚樵向陶纾道。
“哦。”陶纾擦干眼泪。
“我虽没有立场叫你不要记恨婉如，但是还是请你……好好替她活着吧。”裴亚樵幽幽道。
陶纾扁着嘴，不想听到婉如那两个字。裴亚樵轻叹着。一旁的何长生和船上裴亚樵的同伴如大梦初醒一般茫然地看着四周。
“小何，送夫人回顾府去吧。”裴亚樵道。
“啊？”何长生不知这眨眼间发生了什么，夫人身边还突然多了个小丫头。
“你也保重，不要再被抓了。”陶纾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何长生：“我们走。”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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