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雇你
近几日,空气里开始飘着一些春天的气息了。
天空是湛蓝的,阳光是暖洋洋的,景致是含蓄里透着生机的。虽然日复一日稀松平常地过着,但这样的时节总无端让人从无聊的生活中榨取一些活着的灵感。
祝戎找到夏绵的时候,他正顶着日头蹲在街边吃泡面。一碗最普通不过的红烧牛肉味儿桶面,却被他吃得津津有味,像是什么美味佳肴。
泡面上还冒着白花花的热气,他好像没有多少耐心等它晾凉,吹了两口气,就往嘴里送,结果被烫得直哈气。
夏绵正吃得起劲,突然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闯入他的眼前。他正纳闷着,抬头瞅了一眼来人。这人肩宽腿长,体格高大,他双手插兜逆光站在眼前,身形被光线裁剪出潇洒的线条,投出的大片阴影罩住了夏绵全身。
“......”
完蛋,这不是那天麻将馆的什么老板么!
花了几秒辨认,夏绵二话没说,扔了泡面撒丫子就开跑。他边跑边想,这帮人果然找上门来了。
他一路横冲直撞,头也不回地往人群密集处狂奔。他的速度很快,稍长的头发散在脑后,额头上全是细汗,街边的小摊小贩一个接一个地被他甩在身后,成了模糊的背景。
“哎呦喂,看着点儿啊!”
“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撞上了人,也是话都来不及说,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就接着继续跑,像个亡命徒似的。
哪有功夫说对不起,被逮到就完了,夏绵想。
大概跑了几条街的样子,他才慢慢放缓了脚步。“哈——”夏绵喘着粗气,频频回头往身后张望着。夹克衫啷当着挂在身上,T恤前襟被汗水浸湿了黏在身上,顺着额角流下来的汗粘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他顺手捋了一下,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本以为把人甩掉了,他刚卸掉警惕停住脚步,就被人拍了拍肩头。只听身后有一道低沉平稳的声音问他:“跑这么快,不累么?”
“......我去”夏绵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祝戎吓了一跳。他猛地往旁边一躲,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某人,对方也正在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他。
夏绵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打算继续跑,怎料五、六个保镖已经暗暗靠近,将他围了起来。
四面受敌,情况有些不妙。
祝戎身边的保镖都是些经验极为丰富的,夏绵刚想要开口呼救,就被站在他左侧的人察觉出动向。只见那保镖步伐灵活,转眼间闪到夏绵身后,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架着夏绵的胳膊,就把人往巷子里带。
“!”
“唔唔……放……”
他嘴里只能发出些模糊不清的唔唔声,一句完整清楚的话都喊不出来。他拼尽全力挣扎着,铆足劲儿甩胳膊,踢腿,却都被旁边的保镖一一化解,搞得夏绵像是一只待宰的家畜,扑腾得倒是欢实,却仍逃不了被‘玩弄于股掌’的命运。
好不容易把人带到暗巷里,保镖这才松开了一直压制着夏绵的手,顺便把他往墙角一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老实点儿。”
“呸。”夏绵用手背擦了擦嘴,背靠着墙壁,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你们,想干什么?”
“别紧张,就是想和你谈谈。”即便是站在一群身强体壮的保镖中间,祝戎的身高和体型也是出挑,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淡淡的,看不出恶意。
夏绵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明亮的黑眸露出自以为凶狠的眼神,仿佛谁再敢靠近一下,他就会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殊不知,他这样子在祝戎眼中活像只受到惊吓的动物。就是那种在路边经常会见到的,常年饱受风吹雨打,就算是好心送口吃的,它也要呲你一下的大花猫。
“这是你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夏绵从衣服兜里掏出张对折的支票,递到祝戎面前说:“钱还你,放我走。”
祝戎看着他手里的支票,摇了下头,说:“我不是来要这个的。”
“不是因为这个?那你堵我做什么?”夏绵打量着祝戎的表情,犹豫着把拿着支票的手缩回来,带着些迟疑和停顿。
“我想......”祝戎顿住,想了想要用的措辞,又道:“雇你。”
“呵呵,干什么?”夏绵干笑了两声问:“你看我像会打架的样子么?”
随着夏绵的话,祝戎倒是认真的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对方一番,那目光就跟X光似得扫在夏绵身上。
检查完毕,祝戎终于淡淡地回:“不像。”
夏绵额角突突地跳了两下,有些不爽地回问:“那您雇我干什么?”
“我雇你赌。”祝戎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坦然的样子就跟说出‘请你吃饭’一样随意,这倒让夏绵觉得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夏绵:“赌?”
祝戎:“对,我雇你替我赌。”
夏绵看着祝戎认真的神情,心中可以确信一点,这人好像知道了或者说猜到了些什么。但具体到了哪一步他也不确定,又或许今天的对话只是个试探?
他与眼前这位祝老板的交集不过是上次在麻将馆的匆匆一眼,如果仅凭他胡了一把国士无双就认定什么,也太没道理了。
夏绵把视线明晃晃地投在祝戎的脸上,没有闪躲,一滴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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