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震耳欲聋。
文渊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瞎玩，输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被要求打给前任，让对方去做一件事。
他盯着手机通讯录想了想，故意说：“我打给我现任行不行？”
他说谎了，他根本没有所谓的现任。
那群狐朋狗友当然也不会相信，抢过他的手机直接就拨给了张屹。这个套路他们已经乐此不疲地玩过无数次，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张屹都会满足文渊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
果然，张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文渊只好接过，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是我。”
张屹“嗯”了一声，说道：“这次又输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闷，烦躁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张屹似乎有点不耐烦：“这次又要我做什么？快说，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忙。”
张屹的语气让文渊一下子就回想起自己去找他复合的那天。他自认为自己是张屹的软肋，无论自己多么恃宠而骄，只要主动示好，张屹一定会原谅自己。张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想，他再也遇不到比张屹更包容宠爱他的人了。
但那天，他失算了。
张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拒绝了他。
那段时间他们在冷战，虽然是他自己单方面宣布分手的，但他很快就后悔了，张屹却故意不见他。他在医院遇到沈顾盼之后就要了她的微信，然后和她聊了几次，想通过她让张屹出来见他。他觉得，张屹不给他面子，总要给他学生面子。
张屹果然和他见了一面，结果却不欢而散。
张屹拒绝了他提出的第无数次的复合要求。
他想，他大概是踩中了张屹的底线，从此，他在张屹心中，从一个备受宠爱的爱人，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令人头疼、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可怕前任。
“还在听吗？”张屹的声音传来，让他回忆的思路被迫中断。
他收起心里复杂的情绪，换上故作轻松的笑容，轻快道：“那我让你和我复合行不行？”
如他所想，张屹听到这句，没有像以前一样答应他的要求，只是沉默。他感觉到张屹似乎是快要挂掉电话了，于是见缝插针道：“我喝醉了，头好痛，身体也痛，正在酒吧撒酒疯，你快来捞我。”
他听见张屹讽刺道：“有哪个喝醉了的人会说自己正在撒酒疯？”
他更加心虚，迅速地报出自己所在的地址，也不管他会不会来，先发制人挂掉了电话。
他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不行就再想想办法，张屹一定会和他重新在一起的。
一定会的。
一群狐朋狗友心照不宣地散了，其中一个女孩子还细心地拿出自己的粉饼在他脸上扑了扑，说这样会看起来虚弱一点，张屹看了一定心软又心疼。
文渊的后背被人拍了拍，睡着的他才悠悠转醒。他看见眼前的人眼神脉脉如水，于是不由自主地说道：“啊，你来啦，我好想你。”
说完就不要脸地凑到张屹身上去。
张屹退开了一些，看了看他，这才恢复神色如常：“我送你回家。”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回家。”他半真半假地回应。
张屹扶着他，开车把他送回了家，又把他送上楼。这个家曾经是他们同居的地方，是张屹和他合买的，房产证也是写的两个人的名字，分手之后，张屹就搬走了，但房产证还没有更改。
张屹把他扶到床上休息，文渊抓紧机会，趁机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胸口处砰砰的心跳声在满室静谧中，显得格外动人。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早点休息。”张屹的话里听不出太大的情绪。
张屹刚准备走，文渊立刻就伸出手来，环住了他的腰。
张屹低声说：“放手吧。”
文渊不听，吻上他的后颈，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胡乱地摸，故意用一种卖惨柔弱的声线说道：“我好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
张屹不为所动，说道：“不要脸。”
他一听这话，想到了以前种种缱绻，温柔笑道：“你以前不就是喜欢我不要脸？”
张屹一愣，不说话了。
于是文渊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像八爪鱼一样直接缠在了张屹身上，右手摸上他的脸，想着复合有戏了，正准备去亲他的眼睛，他却突然强势地推开了他。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被张屹甩开的手，手在空中愣了愣，才收回手来，一脸茫然。
他还坐在床上，张屹却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良久，他听见张屹说道：“那是以前。让一切都过去吧，你……你放手吧。”
原来张屹说的放手是这个意思。
“我踩碎了你能给我的容忍的极限了，所以我现在得不到你的容忍了，对不对？”文渊自嘲道，“我现在对你而言，大概只是一个死缠烂打的讨厌前任。”
张屹没有回答，文渊却已经自己给自己下了肯定的结论。他自言自语道：“如果我快死了，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胡说什么，不许说这种话！”张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脸色都不对了，显得苍白又狼狈。
文渊继续追问道：“以前是我不对，我恃宠而骄，我无理取闹，我不尊重你，我总是使唤你，可是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吗，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会改的，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会变得成熟懂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张屹没有回答，而是说：“是谁告诉你，你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不尊重我，使唤我的？”
文渊心里想着，当然是你那些朋友跟我说的，还有我自己得出的结论。但他不敢实话实说，怕张屹听了更生气，只好折中说道：“你不是因为这样才和我分手的吗？”
张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说道：“……嗯，的确是这样，我厌倦了你那些行为。所以，好聚好散吧。”
文渊无比失落地垂下头，说道：“我听说，面对喜欢的人，对方的缺点也会变得很美好。可是，一旦不爱了，对方的缺点，就会变得面目可憎、无法忍受了。”
张屹不准备继续听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文渊喊出了最后一句恳求：“你能再对我说一遍你爱我吗？”
张屹没有回头，离开了他们那个曾经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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