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第一门考试以后，钟源源满心欢喜地准备第二门考试，因为前几个月准备的还是很用心的，钟源源觉得自己能低分飘过。
然而一周后成绩出来了，钟源源差了两分没有过。
两分，一道题而已，就这样随随便便将成功与失落划开了。
龚文也没有睡，因为钟源源和他说过今晚会出成绩，他在零点以后就和钟源源一起等成绩，因为查成绩的人很多，钟源源在忐忑不安中一遍又一遍刷新网页，与此同时，好多通过的同学已经在朋友圈晒出了分数，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钟源源和龚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刷出成绩后，钟源源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差了两分而已。
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是因为尘埃落定而豁然开朗，又可怜自己的付出，又可耻自己的愚笨。她更不喜欢别人知道成绩以后失落惋惜的样子。
她轻飘飘地回复龚文“哈哈没过”四字，然后关闭了手机，躲进了被窝里。有一些情绪，即使是在亲密的情人之间也难以分享。
她当然没有睡着，自毕业以后，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很陌生。不再是围栏里充满年轻灵魂的学校，而是一个很现实很现实的，真实世界。
躺了一会儿，她又翻身拿出手机，故作轻松——虽然房间里除了香气以外没有别的观众，也许是做给自己看的吧，她“轻松”地打开网络，看到些许红色小点浮现。
几个熟悉的去年就考出的男同学问她：“过了吗？”
她发了一个哭的表情，说没过。
陈曼没有消息，钟源源知道陈曼一定也没睡，刷着朋友圈等她报喜讯，然而她朋友圈没有，陈曼就知道她没过。这样很好，钟源源不用忍受一种隐秘的难堪
翻到龚文的消息，龚文说：“早点睡。”
她忽然就哭了。
好难受，心里很堵，没有考出这个考试，她就无法顺利就业，没有办法从事任何一个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即使是律所，也不需要她这样的实习生，太现实了，这就是两分的差距，也是学校和社会的差距，也是孩子和成人的差距，也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没有人会同情她，没有人会因为可怜她而给她工作。
钟源源先是闷在被子里默默流泪，随后起身去桌上抽了纸巾，发出压抑的哭声。泪水之外的世界黑暗而朦胧，她揩着鼻涕打电话给龚文。
“我好难过啊，龚文，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笨。”钟源源嚎啕大哭。
龚文手足无措起来，他穿上裤子，悄悄地走出寝室，从熟悉的气窗口翻出去，从学校保安室的窗下溜出去，下楼向钟源源家跑去。
凌晨的大学旁没有汽车，更没有公交，只有一两个醉汉歪歪扭扭走过。龚文听着手机里钟源源胡言乱语和哭声，只觉得揪心。
钟源源哭了一阵，就睡过去了，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到了早上，钟源源打开手机一看，是清晨五点四十分。
她睡不着了，起身呆坐了一会儿，枕头边铺满了沾着泪水和鼻涕的纸巾，钟源源的情绪因为睡眠而调整过来了，哭又没有用，钟源源自小明白这个道理。
收拾掉垃圾以后，钟源源走出房门喝水，似乎因为她的脚步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龚文的声音悄悄地，在门外响起：“源源，是你醒了吗？”
钟源源被吓到了，透过猫眼一看，龚文立在门外。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今天不用上课吗？”钟源源也不顾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把龚文拉进了屋子。
“外面很热吗，怎么穿这么少，快十月了，你别感冒啊。”钟源源转身为龚文倒水，然而动作到一半，她就愣了。
龚文自然不是刚到，别说寝室门有没有开，从学校到这里，坐车也要四十多分钟。
“你不会是？”钟源源不敢置信。
龚文的沉默就是回答，钟源源拍了他肩膀一下，骂道：“你疯了吗！”
龚文拉过钟源源的手，说：“你哭得厉害，我担心你。”
傻子。
“你是不是傻子啊！你几点到的？你一直在门外吗？你怎么不叫我啊？”钟源源又哭倒在龚文的怀里，考试什么的早就被她忘在脑后，她是因为感动才哭的。
“我怕你睡了，吵醒你。”龚文不好意思地说。
之后两人和衣在床上接着睡了会儿，睡到十点多，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觅食。
钟源源已经从悲伤的情绪里恢复过来，只剩下对于自己智商的鄙视。
“哇，我真的复习的好认真，虽然做题的时候吧，是觉得没有那么顺，但我觉得至少能低分飘过，没想到差两分，你怎么不给我差二十分啊，我真是醉了。”钟源源边吃葱油拌面边喋喋不休。
龚文见她恢复平常，放心了许多。
“明年再考。明年肯定能过，你每一年都在进步。”龚文安慰道。
钟源源撇撇嘴：“今年不过，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我就要啃老，你忍心让我和从小就不怎么亲热的妈妈and那个欧阳雪住在一个屋檐下吗。”钟源源想想就觉得烦躁。
吃过饭，龚文还要回学校上下午的课。钟源源让他好爱好上课：“你女朋友我，目测要成为无业游民了，老龚，远源等你拿奖学金回来娶我。”
龚文以为她叫的是“老公”，欢欢喜喜地上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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