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泽出来，还在楼梯上，楼下客厅坐着的一群人全都齐刷刷抬头看向他，谢锦云更是立即站起来，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果然大家都在担心叶柏呈。
徐沐泽下来，把手里的衣服交给用人，走到吴医生身边说：“少爷在等您。”
“他怎么样？”谢锦云急切地问。
徐沐泽不敢说叶柏呈今天已经发作两次，便摇摇头。
吴医生已经带着助理上楼，叶家当家夫妇也跟上去，叶柏希因为被女儿牵绊着落在后头，这时走近了问徐沐泽：“你们闹别扭了？”
徐沐泽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他觉得很累，跟叶柏呈生气累，生自己的气也累，撒谎或者做闷葫芦都累，他弯下腰，把脸埋在手心里。
叶柏希叹了口气：“小泽，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两个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柏呈那身体你是知道的，他经不起折腾。”
徐沐泽还是埋着脸。
叶柏希也上楼去了，大厅里只剩徐沐泽一个人坐着。
楼上叶柏呈按照吴医生的要求躺下来，吴医生正给他做检查，但他刚吃过药，药效已经发挥作用，他现在没那么难受，只是有些困顿虚弱。
“好了，把衣服放下来吧。”
吴医生做完检查，起身前叶柏呈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对他笑着说：“吴叔叔，您千万口下留情，别吓着我爸妈。”
叶柏呈目光戏谑，但隐隐有恳求的意思，吴医生是叶家多年家庭医生，也几乎是叶柏呈的专属医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吴医生点点头，退开同身后几个人汇报：“检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谢锦云抬手捂住心口舒出一口气，笑着说：“这就好，我担心了一晚上。”
叶圣吴搂了搂谢锦云，对吴医生说：“老吴，我送你下去。”
谢锦云抬头看丈夫，叶圣吴安抚地点点头，引着吴医生几个人出去。
谢锦云留下来坐到床边，伸手抚上叶柏呈的脸，满眼都是心痛。
叶柏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脸色不好，他再怎么故作轻松，脸色骗不过人。
“都怪我，”谢锦云开口就说，“应该看着点你。”
叶柏呈拉谢锦云的手哄道：“妈，你别这样，我看着都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有事我肯定会说，所以现在真的还好，我没有不舒服，反而让你们担心我才过意不去。”
“你跟小泽……沐泽这孩子，平时闹一闹就算了，没人说他什么，今天什么日子，他……”
谢锦云话里话外都带着气，但在叶柏呈面前总还算克制。
叶柏呈把徐沐泽当宝一样这么多年，叶家上下谁看不出来。也是他性子好能包容，徐沐泽怎么折腾，他都从没说句不好，不然看外头多少像他们这样关系的，兄弟都算不上，闹久了迟早落得惨淡收场。
谢锦云倒不担心别的，就怕徐沐泽不知收敛，叶柏呈又一味给他兜着，什么烂摊子都由他来收拾，他这身体怎么吃得消。
谢锦云忧心忡忡，叶柏呈哪里看不到，只是不想在这原本无解的话题上多做纠结，他晃一晃谢锦云的手讨饶：“妈，我困了。”
“那你睡，我在这陪你。”
叶柏呈苦笑：“旁边有人我睡不着。”
谢锦云一愣，徐沐泽平时就多在这房间里睡觉，他难道就一直不睡？还是她在儿子心里已经是连徐沐泽都不如的外人？
这想法有些可笑又可悲，谢锦云不让自己多想，起身帮叶柏呈理了理被子。
“谢谢妈。”叶柏呈笑着说。
谢锦云出去了，叶柏呈闭上眼睛躺着，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就只听得他的呼吸，以及胸膛里不算有力的心跳。躺了一会儿他又起来，拿手机给徐沐泽打电话。
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动，徐沐泽没接，他现在在叶圣吴书房里站着，叶圣吴把他叫进来已经十分钟了，却一句话都还没有说。
“接电话。”叶圣吴从办公桌后开口。
徐沐泽低着头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就摁掉了。叶柏呈这个时候找他，无非是让他上楼去，可他现在不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叶圣吴又问：“怎么不接？”
徐沐泽低头撒谎：“是同学，没什么事，不接也没关系。”
叶圣吴原本靠在椅背上，现在坐起来，没几秒又起身走出来，在徐沐泽身前站着。
他身材高大，气势十足，徐沐泽在他面前越发低头缩肩不敢动弹。
叶圣吴把手搭到徐沐泽肩膀上捏了捏，又顺着肩膀往上落在脖子里，然后勾起他的下巴，手指落在他脸上的伤处。
他掌心粗糙温热，徐沐泽却瞬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忍着颤栗，双手在身侧攥紧，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无疑也跟其他人一样惧怕叶圣吴。
“对不起。”徐沐泽道歉。
叶圣吴停住手：“嗯？”
徐沐泽咬着嘴唇：“我，我……”
“吴医生刚跟我谈过。”
叶圣吴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徐沐泽抬头看过去，那张丝毫不见皱纹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自己却因为这句话心脏急剧地收缩。
“吴医生说什么？”他大着胆子问。
叶圣吴双手交握着，对了对指头，顿住，然后慢慢吐出三个字：“不乐观。”
徐沐泽屏住呼吸，又低下头去，不愿让人看到他脸上惊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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