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添弋这才放过我，鼻尖贴着我的鼻尖再次警告我，“我告诉你闻彦，生气也好，要和我吵架也罢，分手只能由我来提。”
“好，”我顺着他的话说，“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个，那当我前面什么也没说。现在你可以提了，我不介意，谁提我都无所谓。”
“你给我闭嘴！”谢添弋盯着我的眼睛，胸膛起伏不定。良久，我的右耳又叫人咬了一口，像蚊虫叮咬，不痛不痒。
我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谢添弋！你是狗吗！”
可令我意外的是，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始作俑者却突然偃旗息鼓起来，他贴着我的右耳嘀咕了几句我压根听不见的话，之后便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谢添弋抱着我的腰，好像和我一样的疲惫。那一刻，我仅感到有密密麻麻的激光矩阵似地敲打着我的肌肤。刺痛、酸涩、麻痹连通了我的感官。
自那之后，谢添弋每天都会和我报备自己的行程和会面的对象。有时，似乎只要我往振动的手机多看一眼，他都会立马谨慎地看向我，简单地讲明来电对象和意图后才接通电话。
这一点在爱丽丝事件上体现的尤为明显。“爱丽丝”这个名字像是一个不能被公开提及的禁忌，只要我在场，讨论便暗含了如履薄冰的危机。不过实际上，除了长辈的主动提及，这个名字很少出现在我和谢添弋的日常交集中。
我记得在上东区的一个周末，一家人难得聚齐用餐。谢添弋背对着我掐断了锲而不舍的来电。那通电话的主人最后只好求助于谢家的一家之主。
谢轩叔把电话递给谢添弋，笑着说，“爱丽丝找你呢小弋，说都打好几通电话了。”
“哦没听到。”谢添弋低着头夹菜，却没伸手。
余光中，我扫了一眼谢轩叔还在等待的手机，知道僵持对谢添弋并不是件好事。我埋着头扒了口饭，才若无其事地充当和事佬般撇了眼谢添弋，“接吧。”
假装无事发生对于我和谢添弋来说似乎并不困难。我们像维护着陈列窗中随时可能出现意外的珍宝，小心翼翼地避免它突如其来的崩坏。
我知道谢添弋也为之付出了努力。
在一个很平常的凌晨，他一身酒气地闯入我的房间，并一声不吭地钻进被窝，害我从梦中惊醒。
“你喝酒了？”我抽开他的手，带着被打搅的不悦。
漆黑中，谢添弋却抱怨地问我，“我晚上给你发短信，你怎么没回我？”
每次和谢添弋的对峙，都是以我占下风而收场，那次也不例外。
我解释道，“今天睡得早，可能没看见。你又应酬吗？”
他这才好声好气地应了声“嗯”，闭着眼睛半晌才又毫无前后逻辑地蹦出一句，“你怎么能比我睡得早。”
我掀开被子，打算开灯催他去洗漱。就在那时，谢添弋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兀地振个不停。见他赖在床上不肯动，我只好伸手去拿手机。
“是叔叔的电话，这么迟了…”我疑惑地正欲划向接通键，谢添弋却冷不丁抢过我的电话坐了起来。
他解释道，“应该是工作的事。”
他怕我多心，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谢添弋揉了揉我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我出去接，不吵你睡了。”
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确信谢添弋和我一样都为维护这件暗藏裂缝的陈列品付出了努力。但失去信任的感情好比变质的食品。在这不可逆的过程中，我自知正变得一次比一次多疑，一次比一次不安，并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濒临放弃与解脱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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