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影双面
【五】
“杨瑞?”顾念的记忆力相当好,“就是那个志愿搜查队的负责人?”
“对,现在我有点怀疑……”谢筱鑫一边回忆一边道,“但是也只是我感觉而已……”
“杨瑞从事教育工作,很懂得跟孩子相处,他的确有作案优势。”顾念赞同道。
“老何,你跟思茵马上带人去杨瑞家。”唐璟当机立断地派发指令。
“我想去杨瑞的学校看看。”顾念提议道,“他每天都被这么多孩子围绕,没法永远自控的,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嗯,你跟余潇一起。”谢筱鑫马上加了一句,让他带上余潇。
顾念没反驳,抓起外套就出发了。
县里的小学还没开始上课,有老师带领着住宿的学生在做操。
教导主任接待了顾念和余潇,“小杨老师?他今天上午没课,下午才要过来。”
“没关系,”顾念站在阳台上看了看草坪上的孩子们,“我们能参观一下孩子们的宿舍吗?”
“这没问题,所有的?”
“二三年级的男生寝室吧。”顾念回答。
寝室挺小,上下铺的八人间,显得非常拥挤。但看得出学校的管理制度还算好,孩子们都把自己的床铺整理得十分整齐。
顾念查看寝室的时候,余潇就在后面和教导主任聊关于杨瑞的事情,得到的信息无非是教学认真,待人谦和的正面评价。
在其中一间寝室,顾念终于有了发现。
他人长得高,上铺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他踩着第一级的那个爬杆,伸手往上铺枕头深处掏了掏,拉出来一只飞机模型。
余潇见他轻巧地跳下来,把模型往自己跟前一递,一副事实就在眼前的模样,不禁一脸不解地看他。
顾念又把东西往上摊了摊,见余潇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解释道,“这是J-11B的模型,是中国引进前苏联的苏-27SK后提高航电系统自行研制的第四代重型战斗机,你看,全玻璃化座舱,这个舱门可以拉开,底下转轮能活动。”
见余潇还是不明所以,顾念提快语速补充,“这种精致程度,是小号手模型公司九十年代推出的限量进化版,在德国纽伦堡世界模型展评比中获了好几个奖,现在市面上能见到的不会超过三百架……”
“所以呢?”余潇听得云里雾里,赶紧打断他。
顾念叹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个模型不是一般的模型店,玩具店里能买到的,特别是在A县这种小镇上,现在的途径也可能只有网上议价。”
余潇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有人送给这孩子的。”
“恋童癖患者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喜欢和对象接触后,送给那个孩子纪念品。”顾念把模型轻轻放回床上,“这个孩子肯定特别喜欢模型,这种昂贵的,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品可以给嫌疑人带来心理上莫大的满足感。”
“王老师,可以让我们跟这个床位的孩子谈谈吗?”余潇马上转过头询问。
教导主任已经听傻了,忙不迭地点头去叫孩子。
“你笑什么?”顾念见主任出去后,余潇嘴角的微笑。
“不是,”余潇捂住嘴巴,“你讲这玩具飞机的表情就跟我儿子要买那个新版的机器人时候似的。”
顾念皱皱眉,辩驳道,“这不是玩具飞机……”
“好好,顾大博士,夸你什么都懂呢。”余潇拍拍顾念小臂。
教导主任把付思明带过来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有几分了然了。
小男生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跟那几个被害人一模一样。
“姐姐家有个小弟弟,也很喜欢飞机,这个大哥哥也是,是你自己装的吗?”余潇拉着孩子自然地先聊起来,慢慢获取孩子的信任。
顾念蹲下来跟他聊了会涂装的东西,然后把话题带了出来,“所以,这个型号可难买了,我也想要,你能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吗?”
付思明这时候沉默下来,咬了会嘴唇,终于摇摇头,“不是我买的。”
“那这是个礼物吗?能告诉我是谁送的吗,我去问他。”
“我不告诉他是你跟我说的,”顾念见他还是不说话,循循善诱,“……是小杨老师吗?”
付思明的表情变化在意料之中。
很久,他才轻声道,“这是……这个是课后测验的奖品。”
顾念也安静了一会,继续道,“这个课后测验,其实不是每个同学都要测的,对不对?”
付思明低头,彻底不说话了。
顾念转头和余潇对视,余潇眼里已经有了隐隐怒气。顾念点点头,马上掏出手机出门去。余潇留在孩子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筱鑫站在地下室里,打着手电观察里面的情况。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难闻的腐臭,角落里有几条脏兮兮的被褥,此外别无一物,看得出被人匆匆清理过,销毁了大部分居住的痕迹。
顶上入口的木板外头一面镶了铁皮,上面原来还挂着两把沉重的铁锁,已经被警方破坏了,但是木板上留着许多细长交错的痕迹,谢筱鑫一眼就看出这是指甲留下的抓痕。
那些孩子们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挣扎而得不到出路。
谢筱鑫巡视了一遍,愤怒地用拳头砸开木板,出去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许可在队员的手机里加了新的程序,可以让组员们同时多频通话,顾念的声音先响起来,非常简单而肯定的一句话,“就是杨瑞。”何谨初接着道,“杨瑞家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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