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洪水如泻,峰峦崩坼,饶是白茫茫雪干净,亦被流雨冲化,春风吹融。千里冰封雪飘都在一夜春风之后,冻土解凝,春水东流……
天刚蒙亮,明空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昨晚心潮澎湃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不过将将睡了片刻,现在又醒了。
她温顺地靠在他的肩侧酣睡,看见她恬淡的睡颜,他心头涌上些满足之感。
初尝情/事,她大胆又活泼,他反倒束手束脚像个姑娘,起初的动作全凭她的指引,后来理智全然被□□所控,虽有些畏缩忐忑,他仍无师自通一般,去探索一片片诱人禁地。
明空从来没有这陌生的感觉,大脑失去控制,愉悦、轻松、几欲飘飘然,双目前似有彤云万里、星河无际。
芜仙也紧张到了极度。
脑海里如同被记忆风暴袭击了,狂刮起骤风,前尘往事更加清晰地在眼前浮现,两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他曾经意气风发、轻狂自傲、本性顽劣,也曾沉稳持重,清心寡欲,淡薄周正。
不管是谁,是前世还是今生。
芜仙激动的热泪盈漫眼眶,一声声婴宁喘息中,确切地认识到,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明空在她额头上虔诚地印下一枚吻,她睫毛轻轻颤动,就这样醒了。
“夫君……”她今生都要这么喊他。
芜仙的语气愉快而缱绻。
明空大掌按在她圆润的肩头之上,有些木讷地露出笑意。
不久明空就起来,吹灭烧到只剩一小节的红烛,又去收拾略显凌乱的屋子。芜仙撑臂,半边被子从肩头滑了下来,她没在意,兀自看着他来来去去。
明空去煮粥,昨晚的花生果脯一点也没动,而现在手里也没什么滋补的东西,他便把这些都放到粥里,锅中缓慢翻滚,不久便香气四溢。
“明空……”她披着件衣服,靠在门框上。
“瑶之……你,怎么起来了”明空把汤匙放下,快走到她旁边来,扶她慢步回去躺着。芜仙便从他去,又躺会回去。
掀开被褥时,铺单上有几处脏污,芜仙立马脸有烧意,钻被子,把那处盖了起来。
“你……你去煮粥吧,待会我来收拾。”
明空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但他吞了吞口水,听话离开了。明空把热粥盛好时,芜仙已经起来了。
“好香。”她坐在小板凳上捧住粥碗,仰头看着他。
明空怕她烫,执意要让她晾一会再食用。
她不干:“你要是怕我烫手,你就端着……喂我吃。”
明空一想起昨夜她辛苦又难受,心里颇觉得愧疚怜悯,便点头答应下来。
“哎,明空……你当真啊。”
明空手持勺子,而手臂悬在空中,停了许久,才给她喂食,芜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汤勺过来了才轻启朱唇。
饱满红润的唇瓣轻轻开合,小口小口地吃下他送过来的粥。
一次又一次。
明空的反应倒有些无趣了。喂粥这样的暧昧事情,他也做得一本正经,神色肃然。
亏她那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要是赤牙,早等不及地把粥碗一搁,将她搂在怀里亲了。
过了一会儿,芜仙吞下一口,小声嘟囔:“这样下去,这粥要吃到什么时候了?”
明空愣了一下,看见她有些柳眉倒竖的意思。
他也不说话,埋头把送粥的频率放快了些。
明空一想到自己让她难受辛苦,他就更加暗下决心要对她好,体贴她,不能辜负她。
谁知刚刚没两刻——
“呕……”
明空连忙撇下东西过来给她顺气。好端端的,怎么就吐了出来?
“瑶之,瑶之……”待她平息了,他焦急地问,“你可没事?该不是……该不是……有了?”
芜仙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明空你这是听谁说的?”
“只不过是烫口了!”她咬唇而笑,怪道:“急冲冲的,烫到我了……”
明空脸烧红了。芜仙抿嘴收敛笑意,把有些事情给他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人讲清楚明白了。
明空想,原来致使女子妊娠,也非一两次即成,一两日即显露的事情。可是,倘若要回回都让她难受辛苦,那他宁可二人永远没有孩子。
芜仙说:“明空,你想要孩子吗?我渴望极了,若我们安居下来,一定要有一对儿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明空目光艰涩:“……”
她愣神:“怎么了?明空,你不愿意?”
明空半天才说出来他左思右想了好久好久的顾虑。
那些事情也能被他一本正经呆头呆脑地讲出来,除了木讷呆板,傻乎乎的,她几乎想不出什么别的形容词了。
芜仙脸也红透了:“……我哪有辛苦……同你在一起,快活还来不及。”
……
婚后二日,两人开始筹划继续南下的事情。他们把能便携的东西都收了,而芜仙也把自己值钱的东西变卖换成银子,留作路费,原本盛装些珠宝首饰的妆奁匣子越来越空。
她曾是锦衣玉食的贵女,吃穿不愁,也当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如今却为了与他这个荒唐之人在一起,变卖了金银首饰。
现在这个小家的用度花销全然凭妻子,明空更加觉得自己除了念经礼佛,一无是处。
“瑶之……”明空看着忙前忙后的妻子。
芜仙放下手中忙活收拾的行囊,回过头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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