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躺在昏暗牢房的草垫上,身上已是皮开肉绽,好不惨烈,牢房的环境差,再加上刘氏的特别关照,沈行舟的伤,自然是没有药物处理的,有些,都已化了脓。
他知道自己落到如此下场,必是因为他游说的同行中,有人并不相信他的计划能够成功,便先行一步,将此事告密给刘氏,以保全自身。但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没心思去猜想这个,他如今只关心:那封信,究竟有没有寄到山鬼手上?而山鬼,又有没有心去救他?
可与其说这些,他连那个寄信的地址,是不是真实的,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封回信,甚至是一封打着“已阅”两字的原信件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心虚,他拿不准自己在山鬼心里的位置,拿着他的身家性命在赌。
这是一场豪赌,大概他这辈子,也只会这样赌一次了,输了,一无所有,赢了,也不知道会获得什么。
寄信的地址是那位叫唐染的树灵提供的,反正她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她是揭穿了山鬼谎言的人,却又在事后跑来问他:“诶,小书生,你还喜欢那只山鬼吗?”
说实话他当时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痛,自己的灰心意冷。是因为山鬼欺骗了自己,骗走了他的真情,只是为了有趣和好玩,还是因为山鬼走得那样无情随便,让他觉得自己原来可被他玩弄的价值,也只有那么点。
说起来,还是他犯贱吧。
不然为何在那个树灵说:“如果你还想联系他,就寄信到这个地址。”时,想也没想地,就收下了,完全忘记了,这可能是另一个玩笑的可能性。
但事实已经如此了,他不知不觉开始给山鬼写信,报告自己的近况,报告自己的成就,就像是个求夸耀的孩子,连有人要给他张办亲事,也被他小心机地,鬼使神差地写了上去,这一寄,便是三年。
即使这三年,他从来没能得到任何一封回信,他也逐渐明白了,当年唐染问他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她再问一遍那个问题,他一定可以很确认地告诉她了。
“诶,小书生,你还喜欢那只山鬼吗?”
“嗯,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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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门这时被打开了,嗓音有些沙哑的老狱卒对他说:“沈大人,您可以走了。”
沈行舟撑起身子,扯动了不少伤口,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想起要确认现状,问道:“刘刺史呢?”
这一开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因为多日未喝水而哑了许多,几乎已经不成声了。
但所幸老狱卒听清了,一边过来将沈行舟扶起来搀扶出去,一边淡淡地道了句:“倒了。”
沈行舟闻言心下一动,知晓必是山鬼她们,帮了他所致,那么说不定……!
“那请问,门外可有人在等候小生?”
老狱卒奇怪地看了一眼突然精神复燃一半的沈行舟,依是道了实情:“来了,来了不少人呢,应是沈大人管辖区域的乡民吧,他们都在门外,等着迎你回去呢。”
“那人群中,有没有一位樱发绿瞳的少女,长的标志,挺显眼的,还有她旁边,有没有一位……”沈行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止了话头,神情也慢慢低落了下去,对呀,他根本不知道,山鬼真正的长相,而且,山鬼还会易容术,会乔装成什么样混在人群里也说不定,但绝不会用他所熟知的容貌了。如此,即使是他亲眼看到那群人,也不会认出山鬼了。
沈行舟正想着,却已被老狱卒带到了狱门外,突然明亮的周身,让沈行舟被晃眼得睁不开眼,白光散尽,便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
老狱卒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的老眼昏花,沈大人还是自己瞧吧。”说罢,便退走了。
重兰县的乡民见沈行舟被搀出来,都赶紧迎了上去,几个接过了搀扶的工作,大多都七嘴八舌地问起了他的伤势。
沈行舟扫了一圈围在他身边的人,笑着对他们摇手连说“无碍。”心中感动必是没少,想来这顿苦,为了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也是值得了。
但在这些熟悉的面孔里,他没有看到唐染,不知为什么,他的直觉也告诉他,山鬼,也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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