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繁倚靠着走廊的栏杆，丝毫不介意来往学生的打探，对一些面露怪色的清秀女生，他还能弯起嘴角冲着那人笑笑。
这里是渊城中学，渊城最好的高中。
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悉心培育的小花朵，未来极有可能成为祖国栋梁。
陆之繁顶着一头染了不久的黄毛，在一群矜持的优等生中显得格格不入。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他是外校的学生，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逃进渊中。
渊中附近有所私立高中，学费高昂，专收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养个一两年再转手给国外的野鸡大学。私立高中全称太长，不管本校还是外校都简称它为附高。
附高和渊中靠得近，学校风气又截然相反，正因如此互相看不上眼。附高的人嫌弃渊中死气沉沉，一群书呆子；渊中的人嫌弃附高狼狈为奸，一堆烂渣滓。
陆之繁显然是社会渣滓的那一列。
他拦住十六班的学生，“美女，问一下，你们班的韩清呢？”
被拦住的女生一脸警惕，“你找他干什么？”
“我是他朋友，”陆之繁道。
女生显然不相信，“我不知道。”她怕是有人找韩清麻烦，才故意这么说。
韩清是班上的学神，数理化生四科满分，标准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结识眼前这种人？
“拜托啦，我是真的找他有事，”陆之繁说。他生了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眼尾微微下垂，露出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可怜相。
鲜少有女生能够免疫这种表情，何况面前还是个好看的男生。女生迟疑了一会，“你等等吧，老师叫他去办公室了，好像是竞赛的事。”
“多谢，”陆之繁弯起眼睛，笑了笑。
女生才注意到他的眼角有颗红痣，只是陆之繁问过话后没有兴趣再和人搭讪，转身便离开了，女生看得并不真切。
陆之繁不耐烦地在走廊等了一会，又问了些人，找到办公室的位置。
办公室在转角，靠近楼梯。陆之繁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往里头瞄了几眼。
韩清瞥见室外一头扎眼的黄毛，他敛住目光，垂下眼睛重新看回老师。
“韩清，这个比赛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每个学校拿到的名额不多，想要的人一大把，”韩清的班主任说得口干舌燥，奈何眼前的学生还是神色不明，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她屈起手指轻叩桌面，“上面领导的意思是，以后要是能加分的话，会优先考虑这次竞赛的优胜者。”
“韩清，老师相信以你的成绩肯定可以考上一个很大的大学，综合这几次月考来看，你的理科虽然很好，但并不是所有学科都能独占鳌头，如果能够拿到这二十分加分，清北都不是问题。”
“好，”韩清说，“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
陈音一向说话温温柔柔，此时也不免扬高声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打算！”
“陈老师，我说过了，我不去。”
陈音深呼一口气，“你总要告诉我理由吧。”
“寒假我有约了。”
陈音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竞赛前还有为期半个月的集训，零零碎碎的时间凑上，一整个寒假几乎没有闲余的时间。陈音蹙起眉头，问：“和女朋友？”
“不是，”韩清回绝得很干脆，但陈音并没有舒展眉头。
“学生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我不知道什么聚会会比学业更重要？”
门外的陆之繁听得不耐烦，他本以为谈话快要结束，没想到这大妈又抓住一个话题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陆之繁探出头，翻了个白眼，装作乏力的模样抖了两下，软软地靠着门边。
韩清笑了笑。
陈音因此闭了嘴，转过头往门口方向看了眼，但那里并没有人。
眼神尚未收回来，外面传来另一个老师的声音：“同学，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几班的？你不知道学校不允许学生染头发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作风！”
“老师，我就站这吹吹风，没挡道，您往这处走。”
陈音终于看到半个人，那人没有穿校服，但显然还是个学生，头发染成夸张的发色。
外头的老师进来，对陈音说：“遇到一小孩，说了几句还是嬉皮笑脸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学校的，现在的学生真是难教。”
陈音抬起头，问韩清：“你认识那个人？”
“朋友，”韩清如实说。
“外校的朋友？”
韩清没有再回复。陈音沉下脸色，“韩清，你很少跟班上的同学交往，是因为经常和外校的人一起玩吗？”
陈音问不出什么话来，不免叹了口气，都是高中生了，一般来说老师不会过多干涉学生的交际，但韩清是她看重的学生，她不希望看见一根好苗子和附高那群整日游手好闲的阿斗厮混在一起。
“回去吧，下周一之前，你要是还不想去，名额可就给别人了。”
韩清轻描淡写说了声“好”，毫不犹豫出了门。
刚踏出门口，陆之繁勾搭住他的肩膀，“等了你好久，我都快饿死了。”
韩清见着陆之繁也不笑，径直往教室走，走到一半，才说：“今天倒是记起我了，这周你都去哪里了？”
说完，韩清自己都觉得他的口气有些幽怨，但已经改不了口，他只能冷漠地朝前走，看都不看陆之繁一眼。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陆之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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