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王立橙吗？”
陆之繁正和韩清在校门口附近的夜宵店吃着串串，手上沾着麻油，他一心找纸巾，没在意韩清突然冒出的问题。
“谁啊？”
“何蔚呢？”
陆之繁说：“纸巾在你那，帮我拿一下。”
韩清看着他何其无辜的一张脸，忽然心生烦躁，没好气地说：“自己没手？”
“帮一下呗，”陆之繁看惯了韩清的冷脸，懒得挪动两步自己去拿纸巾。
韩清粗暴地抓起那盒纸巾，朝着陆之繁的脸砸去。
陆之繁小声惊呼，勉强用双臂夹住纸巾盒，重新放回桌面，“韩清，你一个月总有几天脾气不对劲，都说妹子来例假心情才会不好，你该不会也来吧？”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陆之繁说：“这不是不够嘛？我们那破学校真是有病，学你们大晚上还搞个自习，也不看你们那都是清华北大的料，我们这混个三本都要发三好学生证了。”
“你不想考大学了？”
陆之繁玩着桌上的竹签，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好，我反正是不想再读书了，就是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打算。”
“不念大学，你能做什么？”韩清冷声道。
陆之繁笑嘻嘻说：“扫大街？卖衣服？冲奶茶？要不以后我去你的大学当个奶茶弟弟怎样？买十杯，给你的Q号，二十杯，给手机号，五十杯牵线见个面。”
“有病，”韩清说，“把签放下，一手油。”
陆之繁说：“我还没吃够，再加十串鸡心，十串排骨，你要加些什么？哎哟喂，我又忘了，你这人矫情，哪会吃路边摊？”
韩清叫来服务员，“鸡心排骨各十串，再加五串笋尖。”
服务员走开后，陆之繁还一手托着腮看着韩清，目光里透着狡黠。
和韩清熟识之前，陆之繁是真的没见过这么端着的人，从不吃街边摊，坐在小吃店里简易的木桌旁，还用纸巾一遍遍擦桌面。
陆之繁不是憋得住话的人，但他一直没告诉韩清，自己其实挺讨厌韩清这么端着，这总让他想起一个讨厌的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陆之繁低头看了眼屏幕，脸忽然沉了下去。
韩清付了账，陆之繁还在接电话，他背对着韩清，影子被店里昏暗的灯光拉长。韩清走近，看清陆之繁的脸，才发现那张习惯了带笑的脸竟也会毫无表情。
“谁告诉你我住的地方的？”
陆之繁冷笑说：“不劳你大驾光临了，我那地儿太小，又脏又乱，怕脏了你的脚。不说了，你爱滚哪滚哪，别去我那！”
陆之繁挂了电话，手紧攥着手机，手背甚至冒出青筋。
“谁？”韩清鲜少见到陆之繁失控的样子，他见谁都一副笑脸，再是让他讨厌的人，也顶多背后唾骂几句，不会和人正面起冲突。
“一个贱人，”陆之繁收起手机，“我先不回去，你回家吧。”
“这么晚了，你去哪？”
陆之繁笑笑：“随便找朋友喝几杯，酒吧你嫌环境不好，我还不能找几个人同流合污？”
“不许去，”韩清拽住陆之繁的手。他和陆之繁去过一次酒吧，不是正规的清吧，陆之繁为了寻刺激，去了地下酒吧，还没进门，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站街女拦了下来。
陆之繁提高声音，“韩清，你也要管我？！”说罢，他自己都愣了片刻，重新提起笑容，搭着韩清的肩膀，有意讨好。
韩清推开陆之繁的手臂，冷言道：“你当自己是谁？我乐意管你？但陆之繁你听好了，再去那地方，绝交。”
“不去了，那大姐给我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我只喝几杯啤的，很快就回。”陆之繁的笑容明显过于敷衍，他越是搪塞了事，韩清越是好奇陆之繁口中的贱人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让陆之繁卸下平日里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
走了段路，陆之繁突然想起件事，嬉皮笑脸地搭着韩清的肩，韩清比他高半个头，陆之繁像个猴子似的赖在韩清身上，“忘了问你，新染的头发怎样？”
“挺衬你的。”
陆之繁已经做好被韩清讥笑的准备，谁知竟等来一个褒义的评价。
“一头黄毛，满脑黄色废料，可不是挺衬的？”韩清说。他说着便笑了，脸上冰雪消逝，透露些许明媚的春晖。
韩清生了张适合微笑的脸，可惜总是面带冰霜。
陆之繁见他难得给脸，忍了韩清的调侃，但还是多嘴说了句：“兄弟，这是亚麻金好吗？”说完，自己也笑了，这头破头发严重掉色，掉得只剩黄色了。
韩清的目光驻留在陆之繁脸上，浅橘色的灯光落在含笑的眉眼上，减了几分锐利的媚态，浅金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前，显得这张脸温良无辜，他像是从巷子里走出的少年，迎着明媚的阳光走进春色里。
韩清走后，陆之繁真的只找了家清吧，坐在吧台旁点了杯啤酒。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调酒师只以为他是叛逆的中二少年，给了酒就去一旁忙活了，连半个客套话都没说。
陆之繁闲得无聊，掏出手机看了会时间，正要放回去，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出通讯录，打了个电话。
魏昀带着他女朋友很快过来了。
“哟，还记得自己欠我什么，”魏昀似笑非笑地说。他轻车熟路地换了地坐下，招来服务生点单。
魏昀女友，那个忘了是叫璐璐还是涵涵的女人，摇着魏昀手臂嗲声嗲气地说：“人家不想喝这种酒，好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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