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繁确实操错了心，如果韩清能少用刻薄的冷笑，或者在那张神色冷淡的脸上添些表情——哪怕只是敷衍的笑容，都会有数不清的女孩前仆后继。
韩清并非不懂伪装，起码他在那群妹子印象中，已经是个白月光之流的人。
可是伪装就跟女人的妆容一样，终究要卸下来的。
韩清连续几日见着陆之繁都没有好眼色，跟现在阴沉沉的天气似的。十一月了，小雨一场接一场，每落一次，冬天的味道浓郁一分。
陆之繁逆着人流去到教学楼。
周五下午，校门打开，散学后的学生蜂拥般离开学校。陆之繁藏匿在人群中，没有被保安大叔识出，只是一路走到教学楼楼下，都有不少学生打探他。
无论是着装还是那头夸张的发色，陆之繁都显得与众不同。
走近教学楼，尽管楼下徘徊着好些学生，陆之繁还是一眼认出穿着同样校服的韩清。韩清拿着长柄雨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的眼神似乎穿透雨幕，落在远处某个地方。
周围女孩若有若无的目光都没有让韩清回过神。直到那头金发的出现，他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
金发主人浑身狼狈，即便外面只落了小雨，一点一滴砸在身上也会令人湿透。
“你是傻子吗？”韩清不悦地挑眉，“为什么不叫我过去，自己淋成落汤鸡。”
“雨又不大，”陆之繁笑嘻嘻回答。他的额发湿透了，沾在额头上。
韩清脱下外套，扔在陆之繁身上，“擦干。”没了外套，韩清身上仅有一件长袖，天气算不上冷，只是小雨阴湿，寒气一点点附着在身上。
陆之繁掀开卫衣的帽衫，用韩清的外套擦了擦头发。
侧头擦头发之际，陆之繁余光看见一个女孩正好奇地看着他和韩清所在的方向。陆之繁弯起眼睛，眼角的红痣透着明晃晃的勾人。
女孩匆忙掉头就走，她忘了身后没有路，一头撞在栏杆上，忍住疼痛，女孩又回过身，白皙的脸上已通红一片。
陆之繁全然不顾女孩的羞涩，放声大笑。
女孩愤懑地剜了他一眼。
“有意思吗？”韩清把一切尽收眼底，直到忍无可忍，把人一把拽了过来，粗暴地用外套揉拭陆之繁的头发。
韩清下手有些重，陆之繁哇哇大叫，“哥，轻点，轻点，头发都扯掉了。”
韩清垂下头看他，果不其然，陆之繁又露出一副令人生烦的可怜相。
陆之繁脱身后，面上那欠揍的坏笑再次显露，“你们学校的女的真好玩。”等他收回视线，陆之繁却发现韩清已经不在身边，韩清早已撑开伞，径直走入雨中。
“等等，”陆之繁急忙追上去。
阴冷的小雨又劈头盖脸地砸向他，陆之繁走了两步，才恍然地用外套盖住头，追上韩清的脚步。
陆之繁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买了两杯热饮。他的衣服半干不湿，风一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韩清坐在靠窗的位置，落地窗上结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陆之繁坐了一会就没人影，或许是去前台拿奶茶了，韩清没有太在意，直到落地窗上被人用食指划开一道痕迹。
一横，一竖，一半圆，水雾上逐渐生出一只丑陋的乌龟。乌龟拖着笨重的壳，脑袋圆得令人发笑。
陆之繁又画了一只乌龟，两只乌龟面对着面。直到又冒出个爱心，韩清才知他的意思是两只乌龟在亲嘴。
“幼稚，”韩清轻声斥骂一句，但还是看着陆之繁把第三只小乌龟画完。
陆之繁用手掌抹去方才的涂鸦，乌龟一家三口都消失不见，他自己的脸却在落地窗那头清晰起来。
眼睛，鼻梁，嘴唇，随着陆之繁擦拭的动作，韩清眼睛里他的五官一点点拼凑而成。韩清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凝视陆之繁的正脸，现在隔了层玻璃，不会萌生那种莫名的不自在，韩清便无所顾忌地看着那张脸。
落地窗那头的陆之繁哈了口气，韩清眼里的他又朦胧起来，若即若离。
韩清仍看着方才画着乌龟的地方，陆之繁从正门进来，端着两杯热饮回来。
“回神了，”陆之繁在韩清面前打了个响指，又将其中一杯热奶茶推过去。
陆之繁接着说：“我画的这么有趣？眼珠子都收不回来。”
韩清又把嘴角抿出刻薄的样子，“少把你那些泡妹的把戏在我面前晃悠。”
“泡妹的把戏？”陆之繁喝了口热饮，还未融化的奶霜沾了些在嘴角。韩清拿着纸巾的手还没有伸过去，陆之繁伸出舌尖舔尽嘴角的奶霜，“用来泡汉不行吗？”
那截舌头是红色，很细。韩清想起古代的志怪小说，里面那些化成人形的精怪吃人前是不是也吐着这么又红又细的舌头。
陆之繁说：“快点喝，再不喝奶霜要化了。”
韩清只喝了一小口，摇摇头，把奶茶推回去，“太甜了。”
陆之繁一手揽过两杯奶茶，笑嘻嘻地看着韩清，像只贪财的狐狸。
喝完奶茶，陆之繁打包了些吃的回去。今晚，韩清去他住的地方打游戏，两人都不想做饭，索性买些快餐垫肚子。
玩了一盘游戏，餐盒里的快餐已经凉了，韩清拿去厨房重新加热，刚端着盘子出来，就听见敲门声。
韩清以为陆之繁叫了外卖，便径自去开了门，然后门口这人却令他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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