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 聂明玦揉着太阳穴，低声道。
金富贵尴尬地低声道：“嗯，就这么回事。”
整个大殿中，弥漫着诡异的味道。只有包括聂明玦、蓝曦臣在内的少数人，顾及形象，没有靠“更衣遁”逃出大殿。就连金光善，因为离得最近，溅了一身酸笋汤，也不得不真的去更衣了。
这么一折腾，庆功宴肯定是开不成了，反正本来也已近尾声，大家也都想走了。只不知这事要如何收场……
有人终于出来管事儿了，却是金子轩。
“感谢各位来琅邪援手，些许薄礼，稍后自会有人送至各位军中。” 金子轩团团作揖道，“父亲身体不适，今日筵席便到此为止。至于方才之事……”
蓝曦臣道：“我等自会约束属下，谨言慎行。”
金子轩松了口气，微笑道：“我父亲正希望大家不要再提起此事，当真是多谢蓝宗主了。”
聂明玦沉声道：“自当如此。”
金富贵本打算承认错误，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苦主都不希望再提起了，那出来老实背锅算不算提起？那到底是道歉好呢，还是不道歉好呢？这是一个逻辑问题，令人卡壳的逻辑问题。但是就冲“自当如此”四字落下，全场尽数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话，扰乱现在的好氛围。
……
直到收拾东西准备连夜回清河了，金富贵还在琢磨这事。对于坑爹，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但是吧，毕竟这事儿不止坑了金光善一个。
道歉？不道歉？不道歉？道歉？
他恨不能找朵花来，挨个揪花瓣决定。
“喂。” 聂明玦喊了他一声。
神不守舍的金富贵脱口而出：“你不生气啦？”
聂明玦皱眉：“没生气，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金富贵讪讪笑道。
金富贵其实最怕美人生气，毕竟一见美人生气，就忍不住会想起儿时落在屁股上的巴掌。
就像他当初见温情和虞紫鸢总如耗子见猫，也不是因为害怕世家贵女的地位；非要管薛洋的闲事，也和那小孩长得着实可爱脱不开关系。所以当年蓟县街头，他落荒而逃，大概也不是因为霸下冒的红光。
聂明玦很帅，非常帅。和聂明玦相比，姑苏双璧欠三分阳刚，云梦双杰少两成沉稳，至于金子轩，那就是一孔雀，不必提。就像《天龙八部》的萧峰一样，聂明玦的帅，连男人都会被震到。所以他生起气来，金富贵总是格外害怕。
有时候金富贵就觉得自己是贱的，奈何颜狗无药医。
“既然你不生气，那我就……” 金富贵小心翼翼地说。
聂明玦一眼扫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 金富贵心虚闭嘴。
还是说不出口，大约是自觉因为酸笋问题给聂明玦添了**烦，金富贵更是心虚，死活说不出辞职跑路的话来。
金富贵犹疑地往兵器架上瞥了两眼，问道：“我说聂明玦，你怎么老是生气？你的刀也是，怪了。”
“我的刀？” 聂明玦重复了一遍，转身盯着金富贵，“你说，我的刀生气？”
“是……啊……” 金富贵弱弱道。
聂明玦就这么看着他，看得金富贵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方才道：“回清河再说。”
可是……金富贵鼓了半天勇气，最后自暴自弃了：算了，回就回吧，反正琅邪打完了是琅邪打完了，又不是把岐山打下来了，现在辞职不地道，不地道啊不地道。
……
一开始，金富贵和聂明玦能不打不相识、勉强和平相处，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俩都有个倒霉弟弟。
聂明玦早就见过了金富贵的倒霉弟弟，现在，一到清河，金富贵也见到了聂明玦的倒霉弟弟。
这两个弟弟倒是一般俊俏，不过聂怀桑的衣着打扮可比那时的孟瑶讲究多了，随手拎着一把扇子，表情却是温吞吞的与人无害，看起来很是讨喜。
“嘿！你就是我哥的新副使吧！” 聂怀桑看见他，眼睛一亮，凑过来道，“叫金，金……”
“金富贵。” 金富贵微笑答道。
聂怀桑愣了一下。
聂怀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叫金富贵啊我还以为我哥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怀桑终于从笑得前仰后合的状况中缓过了神来，喘着气，正色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
金富贵却也觉得生不起气来，笑道：“没事，好多人都像你这样。”
聂怀桑干脆赶走了给金富贵带路的门生，自己引着金富贵往不净世深处走，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哎呀难怪我哥选你，他那脾气受得了的人不多。你是不知道我哥有多严，非让我练刀非让我练刀，我又不是那块料，练什么刀，歇会儿不好吗？”
这吐槽一下子正中了金富贵的不堪回忆，一拍大腿，附和道：“就是！鸡叫头遍起，月上三竿歇，有必要吗？”
聂怀桑一拍大腿：“没错！打坐练气，不运满二十个大周天不准歇，不就是结丹晚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言深得金富贵之心，抚掌应道：“就是啊，你看我，现在还没结丹，不也没啥大不了的？”
“你还没结丹？” 聂怀桑一脸惊讶。
金富贵理直气壮：“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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