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好漫长,老爸走后,我麻木地躺在床上,安静地等待天亮。
被窝好像怎么也睡不暖,我双手双脚环抱在一起蜷缩起来,还是觉得很冷。
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来我不是幸运的那一个,我简直是个衰鬼,噩梦在我身上上演,我还是想欺骗自己我是在做梦。
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老爸竟然没有想要拿走我的手机,庆幸我二十四岁了,他对我的“管教”主要集中在思想层面,而不是拿根绳子把我五花大绑。
语言的力量很大,那天我听他讲话几乎听到想吐,脑子里像是塞满了炸弹,又像是已经爆炸过了变成碎片,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头痛得想要去撞墙。
给赵旗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
赵旗,你在干吗?去哪儿了?
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已到家。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就剩你自己了,萧遥,我对自己说,真希望醒来时一切如常。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感觉到眼睛极度刺痛,跟快瞎了一样。
我当时竟然想,瞎了算了。
那我爸妈的注意力总该转移了吧?
可是我没瞎,我像个鬼一样起来,到浴室洗脸刷牙,机械地做着这些动作,无神地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除了有点憔悴,眼皮非常肿,脸上还有巴掌印以外,不算太坏吧。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一半了。
到了客厅,老爸老妈在吃早饭。
“吃饭。”老妈冷淡地说,给我端来牛奶和鸡蛋。
我有一种想下跪求他们的冲动。
可是这和当时的气氛不合,他们让我感觉,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已经解决了。
我坐在餐桌前,动也不动,心里有一个荒谬的想法,想绝食。
门铃忽然响了,老妈去开门,听声音我知道,赵旗来了。
“老萧,是赵旗。”老妈说。
“让他进来。”我爸吩咐。
赵旗。
我呼吸急促地看向他。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
我的精神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还坐在位子上,一半已经冲上去抱住了他。
“过来。”他对我说。
我的眼泪又一次冲出眼眶,心酸的感觉冲击着我。
我再一次确定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在老爸老妈的注视下我走到他面前,他冷静而坚定地看着我,我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上。当我的手接触到他的手掌时,他紧绷的身体也随之得到片刻的放松。
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在这一刻了。
“萧伯伯,林阿姨,我来是为了请求你们成全我和萧遥的,我和他真心相爱,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在以后的生活里珍惜他,照顾他。”赵旗平静地说。
我爸说:“有什么话等我吃了饭再讲。”
他又吩咐我妈:“你去帮赵旗也拿一份早餐来。”
老妈去了。
我爸当时的表现,直到现在都让我不敢置信。
出身乡野,常在愤怒时爆粗话的他,那天表现的是那么文明,那么有涵养。我在那时才知道了什么叫作心理素质强大。
赵旗拉着我坐了下来,我爸看也没看一眼我们交握的双手。
从前看到赵旗总是热情洋溢的老妈,此刻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客厅只剩下,我,赵旗,还有我爸三个男人。
赵旗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想要帮助我镇定。
“赵旗,你今年多大了?”我爸问。
“二十五。”他说。
“二十五岁,和萧遥一样。”我爸说,“我还以为你比他大。”
“我认识的年轻人不多,不过赵旗,你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成熟,懂事,优秀,比萧遥强多了。可是这次,你让我很失望。萧遥无知,你怎么也能他一块胡闹?”
“萧伯伯,您也是我特别尊重的长辈。我佩服您的才华和责任心。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不过我既没有您说的那么好,萧遥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差。您是他爸爸,应该最了解他,您的儿子虽然单纯,但是绝对不傻。他今天能和我一起坐在这里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在一起不是胡闹。”赵旗说,“是认真的。”
我老爸看着赵旗,不动如山的表情中有一丝松动,似乎极力在克制自己从鼻子里发出鄙夷的声音。
“赵旗,你不用尝试说服我。你二十五岁,我的岁数是你两倍还多,说句老土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认真?人一辈子曾经认真的事情难道少吗?赵旗,还有萧遥,我告诉你们,我二十五岁的时候还认真地以为我会当个作家!用一支笔改变世界!后来呢?我从政了。我的同学里有著名诗人,有著名文艺评论家,他们很认真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可是我告诉你,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都在恭维我,每一个都在拍我马屁。你觉得他们心里后悔当初的选择吗?认真?现在认真的东西,很可能让你以后百倍千倍地去后悔!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好好的生活不去过,父母为你们创造了这么优越的生活条件,你们非要去搞特殊,搞创新?父母辛辛苦苦地培养你们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你们现在来过河拆桥,说你们是同性恋,说你们有大好的前途不要非要把自己搞臭搞脏??你们认真?我看你们是极端的幼稚,极端的自私,你们想过我们当父母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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