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里已经是边境了，再往前就是匈奴人的控制范围，万万不可再往前了啊！”
“陛下，程将军说的有道理，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随意置身险境？这要是有个万一，属下们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陛下，匈奴残暴，只不过是区区几个无知百姓，万万不值得您如此冒险啊！”
听到这话，刘彻憋了一路的火瞬间被点燃了：区区几个无知百姓，你们这帮混账究竟知不知道被掳的是什么人？
那是朕的皇后，朕未来太子的母亲，大汉孝宣之治主人公的曾祖母！
那是朕的大司马大将军，朕的骠骑将军冠军侯！
他们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帮朕打匈奴？朕的江山又能交给谁？！真是岂有此理！
“身为父母官，不但不知道爱民如子，反而如此毫无道义，来人，把这个混账给朕拉下去，腰斩！”
本就是个□□桶的武帝陛下顺理成章地迁怒了，那个原本想着拍马屁的里长瞬间就被拉出去砍了。
这一出杀鸡儆猴瞬间奏效，现场再也没有人叽叽歪歪不许出兵了。
程不识看着年轻天子坚毅的脸庞，知道对方决心已定，只得硬着头皮应承：“臣即刻率领三千骑兵进入草原。”
“程将军，朕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朕要亲自领军！”
“臣当然明白陛下对百姓的爱护之心，只是草原上危机四伏，陛下乃天子身系万民，实在不应轻易冒险。”
“朕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看着执拗地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刘彻无奈地捏了捏额角，这个程不识，果然还是一样的一根筋不知变通。
只是哪怕心中再无奈，刘彻也不能像对刚刚那个里长那样也把程不识拉出去砍了。在卫青崭露头角之前，整个大汉就只有唯二两个撑门面的将军，一个是方向感成谜的李广，另一个就是自己眼前的程不识。
知道想说服向来一板一眼的程不识就必须拿出站得住脚的理由，可是天书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对方透露，刘彻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向营帐：“程将军随朕进来吧。”
令两名亲信在入口处把守，刘彻对着程不识严肃了脸色：“程将军，朕今日所说的话如果泄露出去半分，那么你程家将会被夷三族、具五刑，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年轻天子的话让程不识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夷三族具五刑，这可以说是朝廷最严酷的刑罚了，陛下要说的到底是何等的机密？
“臣，谨遵圣意。”
事态紧急，刘彻也不跟他兜圈子：“在被匈奴掳去的百姓中，有一户姓卫大的人家，他们的手中掌握着一种名为造纸的技术，成品可以像帛书一样易于书写，价格却几乎和竹简一样低廉。”
听到这里的程不识双眼大睁，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作为一名统帅，程不识不是那种只知道喊打喊杀的大老粗，传承于周朝的君子六艺他皆有所涉猎。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明白天子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说句大不敬的话，真从长远的角度来看，陛下和卫家人孰轻孰重还说不定呢。
看到乖乖出去调集兵马的程不识，刘彻的脸上露出几分阴谋得逞的微笑，虽然造纸术已经被自己安插在工坊的人手弄得一清二楚了，可是对方并不知道不是吗？
就在刘彻隐藏身份带着五千骑兵（程不识担心他的安危，又加了两千人手）进入草原的时候，梓芙在匈奴人的营地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张骞，梓芙惊讶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一言难尽哪！”
张骞也忍不住感慨自己的运气之差，明明自己之前已经按照陛下私下里的交代避开了匈奴人的势力范围，没想到半路上还是被不知道从哪里杀出的一队匈奴骑兵给截了。
“那……使团内的其他人呢？”梓芙的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的紧张。
这个问题张骞沉默了许久，久到梓芙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晦涩的男声才在阴影处缓缓响起：“都死了。”
过百人的使团，除了他和堂邑父，其余的人都死了。喷涌的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呼啸的寒风在耳边不断地哀嚎，似乎是想将那些早逝的英魂带回故里。
再一次想起那些死去的同伴，哪怕是心理素质强悍如同张骞，也忍不住陷入颓唐。梓芙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贴心的没有再打扰他，沉默的氛围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
等到天边最后的一丝余辉消失，梓芙终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不，卫姑娘你不能为子文冒险。”张骞的身体仍然没动，可是他的声音却从黑暗中坚定地传过来，“您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好自己。”
就算没有陛下的关系，张骞也不可能答应梓芙。现在对方明显是和自己一样的俘虏，说不定连自身都难保。张骞想要逃走，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可是他绝不能同意一个十几岁的女人牺牲自己来为他换得机会。
没有理会对方的拒绝，梓芙的声音中带着意外的坚持：“张大人，请您记住，您的这次出行，关乎万民，同样关乎万世。”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舍己为人，我还没有那么无私。”
梓芙想要帮张骞渡过难关，让他早日完成出使西域的伟大壮举，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因此牺牲自己，她还是很惜命的。
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梓芙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兑现自己的豪言壮语，她和卫少儿和卫青讨论过后也没有任何结果。
“如果这种时候有大汉的军队出现就好了，所有的麻烦就都解决了，咱们也能得救了。”
此刻梓芙无比怀念现代社会，在国外遇到麻烦了随时可以找大使馆，就算失联了也有国家出手捞你，不像现在，朝廷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群倒霉蛋被绑了。
“别异想天开了小妹，鬼知道这里是匈奴哪里，就算朝廷想救咱们怕是也找不到地儿。”
茫茫草原，匈奴又不像他们汉人一样定居，逐水草而居的他们经常变换驻扎地点，汉朝军队能找得到才有鬼呢！
GPS了解一下，北斗导航了解一下，再不济来个高德地图也行啊！
就在梓芙忍不住想和卫少儿抱头痛哭的时候，一旁一直沉默的卫青忽然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从这回长安的路，我差不多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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