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困又饿,没有太多精力跟他应和。
他顿了一下,又说,“昨天我给张主任打了个电话。”
“张主任?”
“对。”
就是给父亲主刀的那个医生,据说是省城的第一把刀,人称张一刀。
其实我心里清楚,入院以来一路顺畅,又备受关照,一定是杨从白在背后想办法帮我们打了招呼。
我咽下嘴里的馄饨,“是吗。”
“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杨从白说这个张一刀是他大伯的师弟的学生,水平很不错,就算放在全国也排得上号。杨从白又说,论经验自己可能没人家丰富,但至少论辈分自己是不输的。
“……我也问了一下苏哲,我们的看法跟张主任基本一致。”
我把最后一个馄饨吞进嘴里,“所以没救了是吗?”
“于飞……”
“我知道。”我把塑料汤勺扔进碗里,“医生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不用再特意打电话告诉我。”
“我知道你很难受……”
“你不知道!”我大吼了一声,还嫌不够,“你别用那些对付患者家属的套路来对付我!”
他不说话了。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那么激烈,又那么可笑。
静默中,我听见那边是可可在问,“爸爸,叔叔跟悠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的眼泪刷地流下来了。
“你要跟可可说话吗?”杨从白问我。
“……不了。”
“那我带她过去吧。”
“不用了。”我拿手背抹了下眼睛,“我妈说天太冷,别让孩子折腾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我明白了。”
我挂断了电话。
下午于帆来换我,说悠悠在家闹脾气,叫我赶快回去。
上厕所的时候我在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胡子拉碴的,眼睛也通红,一脸的憔悴。我这身衣服也一直没换,可以说是很有味道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话虽然残酷,但道理却是真的。多子多福也不是旧思想的糟粕。要是我和于帆都成了家,都有另一半,这种时候还能多个人支撑。
至少能多睡一觉。
走到医院门口,正好前面停了辆出租车。里面的人刚下来,车门还没关。我怕被别人抢了先,连忙跑过去喊,“师傅,永春路走吗?”
刚下来的人回过身,我也愣住了。
他结结实实地把我搂在怀里。
这是杨从白啊。
我怎么能没认出来呢。
他身上还是那股干净的味道,在干冷的北风里凝结不散,好像有某种魔力,能抚平什么。
师傅急了,“到底走不走啊?!”
一上车我就靠着他睡着了。
我就这么毫无计划地把杨从白领回了家,悠悠大喜过望。本来只盼着爸爸,没想到叔叔也来了,买一赠一,他很满意。
与悠悠的欢天喜地相反,妈不仅意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
罕见地,杨从白也有些拘谨,“我帮于飞带了点换洗的衣服过来。”
妈下意识地道谢,谢过之后,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连忙跟她说,“他是专家,过来给爸看看。”
听我这么一说,可能也发现了杨从白是一个人来的,她终于给他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杨大夫,”她依然这样称呼他,“……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口子还不小。出来之后我去找创可贴,厨房里炖着菜,飘出香味。客厅里两个人在说话,我站住听了一耳朵。
“飞飞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实……他跟悠悠在你们那住了那么久,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怎么会。”
“你也不要怪他。他当初要是知道的话,不可能扔下孩子不管的……杨大夫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负起责任,一定会好好照顾可可。”
短暂的安静过后,杨从白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可可的。”
妈有点慌了,似乎怕杨从白误会了她,以为她是嫌他照顾得不好。
“杨大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是打算再婚的话……”
“我没有那个打算。”
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你也别怪阿姨多嘴。”妈说得很愧疚,“趁孩子现在还小,像你这么好的条件……”
“阿姨,可可已经很懂事了。”
“对对!杨大夫肯定把可可教得很好。难为你这些年……”
我走过去打断了她,“妈,创可贴在哪呢?”
我随手摸了一把下巴上的口子,又渗出血来。
她吓了一跳,“这孩子!你怎么搞的?……”她连忙起身去找创可贴。
杨从白看着我,他嘴唇紧绷着,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悠悠的情绪高涨,我们还算融洽地吃了顿晚饭。本来妈还要去医院给于帆送饭,于帆一听杨从白来了,叫她在家招呼招呼客人,明天再过来。我拿着杨从白带来的绘本给悠悠念了一会儿。杨从白出去了一趟,买了点冻梨和山楂回来,他跟妈借了厨房,做了糖水。悠悠高兴坏了,他告诉奶奶,叔叔不仅会做糖水,还会做鱼,还会做好多好吃的。
“叔叔可厉害了!”
我啪地合上书,“明明是你爸爸我更厉害好不好?”
悠悠权衡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涉及原则。他讨好似的亲了亲我的脸,“那好吧,爸爸最厉害。反正叔叔总让着你。”
希望他这次也是一样。
我把我换下来的那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刚要放水,又被杨从白捡出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此地无情请大家收藏:(m.zongcaiwenxue.org)此地无情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