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指伤
清乐不是个闹腾的人，岁星不带他出去的时候，他就自在房里练琴。不过两日，清乐就已经能熟练的把天音玄曲的前八节完整流畅的弹出，与岁星之前听过的仙音娘子和琴魔释心的曲子都不同，清乐的天音玄曲，曲如其名，透彻清灵，纤尘不染。
天音玄曲，心住佛地则为梵音，心在无间则为鬼泣。岁星亦或者说当时的江湖中，都只知其曲是魔音。八节连弹，清乐丝毫没有受到琴音反噬的迹象，就连岁星自己亦是不觉有任何异常，就连他躁动的内力在清乐的曲音下也得到了安抚。
一件物事越趁手，就越难以放下。一个人越合心意，就越难以割舍。岁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要尽早的把清乐放走，在清乐还未把自己的世界彻底改变之前。
岁星起身时，清乐在被窝里睡得正甜。下意识的，岁星俯**子想要轻吻清乐的唇，可凑到清乐唇边时，岁星又忽然止了动作，果断利落地下了床 。
在岁星的设想里，午时左右应该能够折返。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路上出了状况，直到夜幕时分才回到醉仙楼。
他推了推房门，房间从里面反锁了，房间里也似无生息。
若是清乐趁自己不在逃走了，也就罢了。可被强行推开的房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血腥味的檀香味散逸而出，走到内间，床榻更乱成一团，一地棉絮。
内间的琴台上，摆着断了弦的琴，琴上血迹斑驳。这琴是清乐带来的，在他高烧之时都念念不忘，平日更是爱之如命，若非变故，清乐断不可能把琴弄成这般模样。
岁星近日在琴音安抚下平息的内力躁动又如潮水一般袭来，承受躁动内力的经脉发出丝丝的刺痛。他推开了洗漱间的槅门，清乐就倒在浴桶里，浴桶里的水凉得刺骨，一片血红，清乐已经失去了知觉，鼻息虽然微弱，但总算还有一息尚存。
岁星匆匆把清乐从桶里捞起，运功，将他口鼻吸入的水逼出，并为清乐输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这才把清乐的湿衣脱下，拿新的被子裹着，匆忙去找了大夫给清乐诊治。
清乐伤的最重的不是吸入鼻息的水，而是他被琴弦割破又泡了水的手指。
大夫见了清乐已经泛白的伤口，翻起断裂的指甲，亦是皱了眉头。直言道，伤势可以恢复，但需要的时日恐怖不短。若是要痊愈，恐怕需要一味药材，只是这药材不好找。
岁星听了药名，确实不好找，可正巧仙音娘子那就有，还是年前岁星从昆仑山下帮忙带回来的。
仙音娘子听闻岁星要，又是给清乐用的，二话不说便给了。爽快得让岁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东西有价无市，全然不像仙音娘子的作风，既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搜刮岁星一番，给了东西就把岁星给赶出去了。
岁星忧心清乐的伤势也就没多墨迹。他猜想清乐恐怕是淫毒发作时，试图通过弹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而清乐弹的曲子毫无疑问是新学的八节天音玄曲。
淫毒发作时清乐的心神不稳，如何缓解身体的**占据了清乐意识，这种状况下弹天音玄曲对他非但不能缓解，反而是雪上加霜。恐怕连他自己也尚未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割伤，指甲断裂，可浴火烧得却更旺了，无法独自缓解，又不愿被**控制的清乐只能反锁了房门，把自己浸在冷水里，让自己神智有片刻的清醒。
所幸，岁星回来得还不算太迟，带回来的解药，也解了清乐身上的淫毒。手指涂了特制的膏药用纱布包扎起来，又喂了汤药，清乐这才恢复了些许的生气。
到了半夜，清乐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喊冷，翻来覆去睡得并不安宁。
岁星无法，只能抱着清乐，把他拥在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把清乐的手搭好，以免他自己碰伤了。他一向睡的浅，清乐任何动静他都能立刻察觉到。只是平日里清乐睡觉很老实，受伤倒是一整晚都在折腾，哼哼唧唧的委屈得很，岁星觉着自己怀里的清乐一下子退化到了只有六七岁。
清乐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隐约有些记忆，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记不清了。就像现在，他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岁星的滚烫无比的怀里。
他记得昨日下午自己一直在弹琴，可是后来，意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身体的**难耐与大脑的亢奋折磨着清乐，在彻底迷失自己之前，清乐只能这把曾经属于他的父亲的，由师父亲手修复的琴弦折断。
清乐举起自己被纱布裹着的十指，愣愣得看了好一会。
岁星问：“怎么了？”
清乐掩去难过的神色，抬眼看着岁星，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脸上微微发红羞赧道：“太热了”
岁星笑了笑，忍不住捏了一把清乐白嫩的脸，道：“昨天夜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翻脸不认人。”
“我没有”也不知道清乐说的是他没有翻脸不认人这事，还是夜里没有让岁星抱自己这事。
岁星把清乐抱起，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背靠着自己，然后握着清乐的手，将清乐受伤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上，道：“会好起来的，需要些时间。”
“还能弹琴么？”
“能。”
“你昨天去哪了？”清乐听到岁星许诺说指伤会好，心情一瞬间似乎就变好了，丝毫不怀疑岁星说的是真是假。倒是又想起了别的事。
“想我了？”
“……你不在我特别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我…”
“以后不会了，明天或者后天你的内力就会恢复了。”
“真的么？”
“真的。昨天办事的时候遇到两个极乐谷的，就耽搁了一会，不过解药总算是拿回来了，你身上的淫毒昨夜就解了，只是内力恢复还没那么快。”
“你杀人了么？”清乐问。
“没有，强抢的。他们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把他们杀了，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解药。”
“嗯！”清乐把脑袋靠在岁星肩上，安心地蹭了蹭。
岁星逼问出解药之后，便把极乐谷的两名弟子给杀了。只不过此时的岁星仍未发觉，一向直言不讳的自己，竟然也会因为顾虑到清乐的心情而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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