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当天,张倩终于从S市赶了回来。她打开自家门时,发现尹轩已经把家里布置得像模像样了。此时,他正拿着一副对联,犹豫着要不要贴到门口去。
“小轩,你写的?”许久未见自家儿子,一见面张倩仿佛要笑开了花。
“嗯,好看吗?”
“好看,写的比去年更好了。”
“你喜欢就好。”说着, 尹轩就打算去贴。
“让我来让我来。”张倩赶紧接过对联,“接下来都交给妈妈吧,辛苦小轩啦。”
“嗯。”
于是尹轩也乐得清闲,就坐到阳台上看书去了。冬日的阳台被阳光照着,暖洋洋亮堂堂,他舒适地躺在躺椅上,时不时喝一口自己早上泡的奶茶。不一会儿,厨房就传出了阵阵饭菜的香气。
这是在做午饭了。尹轩想。
张倩时常不在家,因此总觉得对尹轩有亏欠,只要她在家,就不会让尹轩碰任何的家务。尹轩刚开始还会反抗一下,说不需要,他也可以帮忙。后来在张倩的据理力争下,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年三十,张倩把亲戚都叫来了自己家,一起吃年夜饭。张烨提着两瓶酒最先来了。
“舅舅好。”尹轩给张烨开了门,“外面很冷吧。”
“是啊,可冷死我了。”张烨穿着长款的羽绒服,还戴了个黑色的毛线帽,眼镜由于室内外温差太大,不可避免地起了一层雾。
他拿下眼镜,不拘小节地用衣服擦了擦,“我姐在厨房吗?”
“嗯。”
“那我去帮他,这酒你给放桌上就行。”
张倩在厨房忙活着,看着张烨来了,连忙使唤上了他。
新年时,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无论上一年有怎样的困难,挣扎,苦痛,最后都融化在了这个冬天里。人们说着吉祥话,恭喜你呀,祝福你呀,空气里飘扬着食物的香气,大街小巷放着喜庆的音乐,当人们真正融入这个快乐的时节,忘却过去一年的种种不开心,重新体悟到和家人待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这也便是辞旧迎新了吧。
吃过晚饭,H市外烟火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响。五彩的流火在天空绽放,把夜空照得透亮。尹轩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现班级群里早已被同学们的红包轰炸了,大家聊的热火朝天。尹轩也发了一个红包,1秒便被抢光。
真是如狼似虎啊……
班里的同学发现一直没说话的副班长来了,连忙欢迎他。
“欢迎年级第一大驾光临!”
“撒花撒花!”
“我抢到了副班的红包,明年我是不是一定能考得好?”
“新年快乐~”
“手气王请自觉!”
手气王慕景铭:……
慕景铭只好又发了一个红包,这是他今晚第n次当手气王了,100%入不敷出。他正暗暗腹诽着,不知道自己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
尹轩于是抢了今晚的第一个红包,一看,手气王。
尹轩:……
慕景铭:……
“哈哈哈哈哈哈副班厉害啊!”
“一出来就手气王哈哈哈哈哈。”
“那什么,请自觉!”
尹轩照做,此时,慕景铭点开了私聊窗口。
慕景铭:副班大人,你在干嘛?
尹轩:发红包。
慕景铭:……除了发红包呢?
尹轩: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慕景铭:出来荡荡?
尹轩:好。
慕景铭:十字路口那等你哦,赶紧的。
尹轩:嗯嗯。
尹轩正要出门时,张倩叫住了他。
“小轩,干嘛去?”
“找同学玩。”
“大年三十还要找女孩子约会啊?”张烨喝得醉醺醺,房间里太热,他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口开到第三颗纽扣,和平日的阳光帅气大学生形象不同,整个人痞里痞气的。
尹轩愣了一下,回答道:“……没,男的。”
“找了个男朋友?行啊,舅舅我服了。”张烨笑了起来,眼角的有细微的皱纹,客厅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的眼里晦暗不清,似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涌动。
……
尹轩不想和这个酒鬼多说,开了门就打算走。
张烨看着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侄子出门了,若有所思,随后拿起手机编辑了条短信。
“你在干嘛?”
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过了一会儿,张烨撑着昏昏沉沉的头想起来,他那边应该是清晨。零点前,他打了很长的一段话,删删减减最后只剩下了四个字。
“新年快乐。”
新的一轮烟花在空中绽放,他多希望自己的这段感情也能像烟火一样,“砰”地一下,隐匿在夜风里。
辞旧迎新,困于囹圄之中的人是我。
会有像昨日一样的明日到来。
时间推移,我却在同一个时间点不断往复。
这是想要,再被诅咒一些的心情。
尹轩戴了个黑色的口罩,因为风刮得他的脸有些疼。远远的,他看见了站在信号灯旁的那个人。慕景铭穿着他挑的那套衣服,正低着头玩手机。柔软的黑色毛衣和笔挺的驼色大衣,靛蓝色牛仔裤,裤脚稍微向上卷起了一些,简简单单却又让人挪不开眼。
“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
“没,你感冒了?”慕景铭看着尹轩的口罩,问道。
“不是,脸太冷了……”
于是慕景铭掐了一下尹轩的脸,随后道:
“没事就行,咱瞎逛逛去。”
“嗯。”
二人走到了之前偶然遇见的那家星巴克,慕景铭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去过old pal吗?就我们学校旁边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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