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我接的是个男生。”
听到是男生，大家的八卦之心一下熄灭了。
“嗨，你早说啊。”杨桐没了兴趣，拿着奶茶回座位去坐着了。
杨鑫和苏潮归在玻璃橱柜里一人挑了一块水果挞，也回去了。
只有慕景铭还站在收银处旁，等他们都走了，才开口问道：
“烨哥，你……”
他由于家境富裕，从小便与许多人打过交道，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其中不乏喜欢男生的人，因此，当张烨说出“是个男生”时，他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来接男朋友？”
“……”
“……”
“……”
张烨没想到现在的高中生思想竟然这么先进。
虽然他是个饱经风霜的gay，但被小孩一眼看出性取向，这事还是挺让人震惊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慕景铭一头雾水，他并没有看到他接那个男生的现场啊。
“我说，你怎么看出我是gay的。”
“……啊，你真是啊。”
“我只是想，如果说不是女朋友，那直接说接的是个熟人就行了，没必要强调是个男生。”
好吧，原来他只是猜的。
张烨拿下眼镜，拿布擦了擦后说：“我确实曾经有男朋友，但我周五去接的不是，那是我侄子。”
“你侄子？”慕景铭听到这意外的答案，有些吃惊。
“高几啊？”
“高一。”张烨想了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我家小孩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可讨人喜欢了。”
“你怎么像他爸爸似的……烨叔。”
“叫谁叔呢，我揍死你。”
“他最近会来店里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慕景铭：“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走之前，慕景铭还狗腿地补了一句：“烨哥，你和你前男友什么情况，下次给我讲讲呗。”
“不讲，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八卦。”
张烨挥了挥手，把慕景铭赶回自己位子去了。
被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今天还没有看林子衿的更新。
自从发现了这个博客，每天追更成了他的习惯。
不过，他失望地发现，林子衿昨天并没有更新。
“怎么不写了……我才刚发现呢。”张烨喃喃自语。
画面上显示的仍然是前天的更新，是萨冈的一句话：
“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配图是一片漆黑。
张烨读不懂这片漆黑之中藏匿了林子衿怎样的情绪。
绝望，踟蹰，徘徊，抑或是失望。
他觉得自己应该发个消息给他。
三年之后的现在，这么久没联系，突然要发消息，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
千思万绪中，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林子衿的睡颜。以前，当**退去，二人相拥而眠时，他总喜欢用手指戳戳林子衿宽大的掌心，缓缓描绘他生命线旁的一颗棕色的痣。林子衿也不恼，只是把他搂得更紧些。
现在，林子衿在一万公里之外的国度，他怎样用尽全力伸出手也拥抱不到他，他没有刻意地去想念他，只是在很多的小瞬间想起他。比如当他的博客没有及时更新时，比如当咖啡厅的歌随机放到他最喜欢的歌时，比如当咖啡的污渍沾到了他的白色衬衫上时，比如……比如现在。
瞬间是无限小，无限小也是永恒。
我真是一个坏到极点的人。自己用坏情绪和无理取闹的冷暴力把他赶走，还骗自己，两个人的感情是自然消灭。现在想联系他，想问问他怎么样了，却没有勇气发出一个字。
张烨按灭了手机屏幕，自嘲般地笑了笑。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张烨低着头，用正常的语调说着：“欢迎光临，喝点什么……”
当他抬起头，四目相对，接下来要说的话被全然忘却。
刚刚在他脑海里肆虐的小人，把他心脏折腾地七上八下，那个博客的主人，此时正带着笑意望着他。
他变得太多了，整个人的学生气已经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属于艺术家的浪漫气质。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漏出一根黑色的choker。那双剑眉一如初见时凌厉，眼里的情绪张烨却不太读的懂了。
“张老板，熟人有没有优惠？”林子衿走进收银台，随口问道。
“……有。”张烨的思绪还是混乱的，便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这么大方？”
张烨听到林子衿的疑问，抬起头和他对视。走得近了，张烨闻到了林子衿身上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带有攻击性并且凛冽。
“喝什么？”
“冰咖啡。”
“嗯。”
说完，张烨就开始佯装敬业店员，一言不发地给他做冰咖啡。
林子衿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把手撑在收银台上，垂着眼眸看他工作。
“你现在，有谈吗？”张烨突然打破了沉默，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出了这一句。
往常的他，一定不会这样不理智，他可是理科男，做什么事都要合理合逻辑。
但现在的他，冲动地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
喜欢和讨厌都藏不住，时时刻刻想把自己剖开给对方看，把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放置于空气之中。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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