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焦蚌珠对那文房四宝似是极为喜欢，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瞧。又听苏慕青道：“这些玩意我也不爱碰，留着也是白留，给姑娘们写字玩儿吧。”她顿了顿又道：“呶，妹妹拿来的磁窑山水纹青白釉孩儿枕，秋秋可看好了。”
庄秋秋早已将那瓷枕抱在怀中，俨然已把它当做囊中之物。
只听苏慕青又道：“这两盏无骨花竹五色琉璃灯，点将起来最是晃耀夺目，也不要打坏了才是。”
应老太笑指着焦虎兰道：“你这两件东西倒是不错，正经的闺阁中物，我本以为你要拿些刀啊剑的。”
焦虎兰回道：“那些个兵器又大又结实，一击便中，有什么好玩。”
应老太道：“你倒会给他们出难题。那两件是莹儿的吧。”
苏慕青禀道：“正是，玲珑绳是件兵器，我是不懂的，绳上缀的两个玛瑙珠却是绚烂多姿，漂亮的紧。这对玉镯更不消多说，纯正的祖母绿，均匀艳润，浓淡相宜，老太太房里亦有一对。”
应老太却面上一暗，只淡淡地道：“库中是有一对，”她看了庄莹一眼，道：“你倒是舍得。”
庄莹垂首不语。
苏慕青瞧二人神色似有隐情，见众人未曾留心，雪又下的小了，遂道：“我去冰上放东西，咱们就开始吧。”
众人早已等的心焦，虽眼睁睁瞧着自己相中的宝贝被拿走，到底兴奋难耐，各个自信一会儿便能抢回，收为己有，因此也不觉失落。
苏慕青领着丫头们放置好物事，又回来将众人分成两拨。唐依依、庄博、焦水葶、庄秋秋是一拨，庄文等人是另一拨。
应老太见少年人高兴，心中也觉欢畅，突然想到一事，便问：“谁先来射。”
苏慕青道：“猜字谜可好。我出个字谜，你们谁猜出便是谁先。”
庄秋秋大声叫好，抢步出来，道：“我来猜。小姑姑、表姐我先猜好不好。”
唐依依、庄言自是依她，焦水葶亦勉强点头。
苏慕青问庄文道：“你们呢。”
庄文道：“表弟来猜吧。”
苏慕青似是早在意料之中，笑道：“自然好。我的谜题是，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且宜在下。打一字。”
庄秋秋大感挠头，眼见南宫非负手微笑，想是已然猜出，情急之下忙道：“你不许说，我再想想。”
南宫非脸上满是宠溺之色，竟温言道：“好，你慢慢猜便是。”
众人多半已猜出谜底，不想竟是此番情形，均感愕然，唐依依心中更是觉得好笑，见庄秋秋苦思冥想后终于道：“是一么？”
唐依依最先拍掌，南宫枫却连连顿足，深恨失了先机，庄莹与焦虎兰交换个眼色，均微笑不语。
苏慕青道：“猜中了，就由秋秋先来。”
庄秋秋得意扬扬，行至窗边欲射瓷枕。
庄文叹道：“也就是表弟相让于你，这也未必太儿戏了。”
应老太深知庄秋秋脾性，她手中转着佛珠，笑道：“换作哪一个，秋秋总有办法耍赖的。”
唐依依与庄秋秋最为亲近，听到此语当先笑出声来。
说笑间庄秋秋已自怀中取出一枚金钱镖，在窗口站定了，对着雪地上瓷枕比量。
唐依依在庄秋秋身旁低声道：“收几分力，莫打碎了。”
庄秋秋点头，右手微动，拈镖蓄势待发，她年纪虽小，这一记甩手镖却是颇有大家风范。
焦水葶满脸好奇，一双妙目流转，仔细瞧着，但闻一声脆响，她尚未看清，金钱镖击中了枕尾，她心生艳羡，却见庄秋秋喜上眉梢，笑道：“如何。”
庄言赞道：“好极。”
唐依依早知庄秋秋出手必中，但这一记甩手镖委实漂亮，既不拖沓，又留有后劲，果然不可小觑了瓷枕的魅力。
苏慕青拍手道：“秋秋先胜半筹，不过我要多说一句，咏雪诗自是难不倒她焦家侄女的，只怕这一忽儿已想到了十多首。可是脚快不过嘴，是以，她故意顿了顿，这诗不许要写雪而不许带雪字。如何？”
众人不想苏慕青临阵换题，中焦水葶心中一动，跟着面上一红。
焦蚌珠却已道：“自该如此。”
苏慕青道好，打个手势，庄秋秋推窗跃身而出，轻飘飘落在当地，她今日偏生穿了件青瓷绿的衣衫，翩然立在雪地中，映衬着满院冰晶琼瑶，煞是夺目清亮。但见她弯身将瓷枕抱在怀间，几个起落跃至阁前。
焦水葶向下喊：“表妹快点。”
丫头们素日多半与庄秋秋交好，早有许多人挤至窗前为她喝彩。
楼阁之上焦蚌珠仍自低头沉吟。
南宫枫眼见庄秋秋正借力上跃，不由暗自着急，她少读诗书，此时情急更记不起什么风啊雪啊，只有空自叹息。
应老太从前未见过此等玩法，只笑眯眯地看众人形态，眼见南宫枫模样，不由笑道：“一件玩意，不必当真，都来坐着吃点糖糕。”
苏慕青应道：“正是。”她招呼众人坐下，焦蚌珠忽道：“有了。”
南宫枫大喜，却听她念：“云容皓白，破晓玉英纷似织。风力无端，她明眸皓齿，”语声清朗，唐依依等虽对此间诗词并无印象，但对着满园风雪，听她浅浅道来，也觉清气袭人，竟忘了两方正自对弈争胜。
谁知念到此处，庄秋秋已攀至栏前，右手在窗上一撑，跃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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