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然再次清醒时，入眼的是一片苍白。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痛感传来。挣扎着爬了起来，才发现右手边打着吊瓶，头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他想起来了，他昨天不是为那两个熊孩子舍身而出了吗，怎么现在身边就留他一个人了啊？这一天天一个个怎么就这么冷血薄情呢？
顾宜然环顾一周，看了一眼周围的装潢。
遂，大惊。
这，这特么是高级病房啊？！
主任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难不成……正好昨天检查查出了什么大病？
顾宜然心中一凉，正想爬起来下床，结果卫生间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看见他，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温声问到：“你醒了？怎么样，饿吗？头会不会很痛？”
顾宜然心生防备，躺回床上，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摇摇头，道：“疼倒是不疼，我的学生们呢？”
“你昏倒之后学校的其他老师和他们的家长就赶到了，把他们带回去处理了，刚才学校的一个负责人还在，不过学校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你——你是谁？”昨晚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可顾宜然也清楚记得打人的那个孩子，不是眼前人，他好像是——最后关头抱住自己的人。
“我是昨晚打人者的监护人，算是此次事件的责任者之一，因为无法联系到你的亲属，所以留下来照顾你。”牧九耐心解释。
顾宜然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个，你，你儿子啊？”这得多大就生了啊？结果这一动就碰到了额头上的伤口，尖锐的疼痛袭来，他的脸都白了。
“哎哟喂，我的妈呀，疼死老子了——”顾宜然最怕痛了，此时顾不得形象，疼的呲牙咧嘴的。
牧九皱眉，连忙上前扶住他，提醒道：“你头上缝了五针，现在麻醉药效刚过，是很疼的。”想起他误会，又解释：“牧简是我的弟弟。”
顾宜然从痛意里缓了缓，扶着伤口说到：“哦……叫牧简，那是你弟弟啊，不好意思啊。”
“昨晚有人报警了，牧简现在还在公安局里，明天我再带他过来想你当面道歉，不过因为他还不满十六周岁，所以没办法拘留，这次你的医药费我会全部支付，并给予一定精神损失费作为补偿。或者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顾宜然的性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对方的态度良好，也不好意思刁难，再说了，自己班里那几个毛头小子的个性他也清楚，谁先挑事的还指不定呢。
他连忙摆手：“精神损失费倒不用，其他要求也没有，幸好这次伤的的不是学生，我没多大事，都是一群熊孩子，回去好好管教就成了。”
牧九讶异，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于是换了个话题：“你身边有什么亲人和朋友吗，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啊，这个——”顾宜然顿了顿，有些尴尬，想了想说道：“我的家乡在外地，这儿没什么亲人朋友，不过我一成年人，一个人没事的，能照顾的过来。”
牧九没有过分打听别人隐私的欲望，得知他没人照顾，心里算了算最近的工作时间，暗暗决定闲暇时多来看看他。
场面一时沉默。
牧九本就寡言，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顾宜然的性子不一样，这下别扭的不得了，只能没话找话。
“呃，我这大概多久才能出院啊？”
“昨天检查出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确认无事后就可以出院了。”
“哦……那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牧九，放牧的牧，屈原诗作《九歌》的九。”
顾宜然笑起来，向他伸出手，道：“我叫顾宜然，相宜的宜，依然的然。”
牧九才发现眼前这人笑起来特别好看，眉宇之间还残留着一点少年人的稚气，眼睛里亮晶晶的，眼神清澈干净。
他也礼貌地微微笑起来，和他握了握手表示友好。
然后，画面重回寂静。
良久，一阵不规律地“咕咕”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牧九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底藏着几分笑意。
顾宜然咽了咽口水，尴尬地挠挠头，眼神不自然地飘向他，说到：“那什么，有吃的吗？睡了一天，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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