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本是温柔的,但天庭“赐予”的阴火和锁链,让这片幽静的海域变成了一座残暴的牢笼。
被抽去龙筋的敖广是全族的耻辱,一只蛟龙,没有了龙筋,最先要过得一关,是同族的鄙夷和唾弃,之后在这些羞辱下死去。
他逃回龙宫的那天,父王像苍老了百岁。
是敖广害了我们!他害我们被囚于这深海地狱!
面对同族怨恨的眼神,敖广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跪了下来。
骄傲如他,从不曾向谁低头,但这一刻,他心心念念腹中的龙嗣,根本顾不得其他。
蜿蜒的血水里,他扬起散发出柔光的脖颈,遥遥看着被囚锁在神柱上的族人。
请各位给我十个月的时间....十月过后,要杀要剐,敖广悉听尊便....
龙族顷刻间默了,之后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他是全族的罪人!”
“他是我们的殿下....”
亮光熠熠的海面不停翻腾,下面隐匿着龙族的挣扎和苦楚。
最后,东海等来了老龙王的身死。
银亮冰寒的龙宫里,一只雪白的蛟龙被束缚在神柱上,他的腹部高高隆起,细看过去,白洁的龙身凝聚着一层浅蓝的光晕,像有生命在其中孕育。
短短十月,却像盘古开天辟地般亘长,在阴火和寒冰链的包围中,敖广迎来了生产。
他像只母兽,毫无尊严的哑叫着,发泄出腹间沸反盈天的疼痛。
“疼....好疼....”他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时而变幻为人形,时而又被剧痛打回龙身。
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小龙儿,给朕下崽子....
他冷汗淋漓,仰望着天际,像在寻找什么,湿漉漉的脖颈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足矣见其承受了多么大的疼痛。
鸦色的睫羽染满汗水,那双冰蓝色的瞳孔空洞又茫然。
敖广拼命地撞击着神柱,试图用更大的疼痛麻痹自己,但在生产的剧痛下,那一点痛感,根本不值一提。
他一度想要放弃,直到听见了侍从的喊声。
“殿下,撑住!您一定要撑住....”
“天帝要迎娶西海九公主玲珑....我们....族人们就剩您和小殿下了!”
几欲昏厥的敖广没有细想这话中的含义,他只知道,天帝要娶妻了....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忍住撕裂般的疼,龙爪死死扣住冰链,将其咬在口中,颤抖着靠近自己最美的那片龙鳞。
“殿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在侍从震惊的目光下,敖广张开龙爪,用力剥掉了腰部的龙鳞。
海底湛蓝的光四溢,轻纱般的海水被鲜血染红,像那晚天宫里,和白茫茫云雾一同翻飞的嫁衣,金色鳞甲漾出一道温柔的光线,飘到了侍从的手心。
敖广气若游丝,捧住小腹低喃。
把它交给陛下....
告诉他....敖广....祝....祝陛下和九公主百年好合。
这句话音刚落,龙宫里便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
一声又一声,充满强大的生命力,使整个龙族沸腾了起来。
老龙王负手立在神柱旁,凝视着怀抱男婴的敖广,抚须叹息。
这个孩子的血统,不能让天宫知晓。
父王...敖广不解地望向他。
老龙王没有作任何解释,只默念起古老清灵的咒语。
他耗尽最后一丝法力,在长生锁上下了咒。
看到父王呕出鲜血倒地不起,敖广凄厉的呼唤着,在他不顾一切的挣动下,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神柱摇晃,动荡了整座海域。
“父王!父王你站起来啊...你快起来!”
“不要...不要...!”
孩子,我所施的咒,名唤相思。
长生死,相思灭。
这种咒依附于长生锁,会在海域上空布满雷火结界,任何人不得接近海底,包括...天帝!
只有你...你能破解它,父王给你留了后路,倘若有一天,不管是你,还是小孙儿,想冲破这海域囚笼,便可施咒离开。
老龙王以命换咒,肉身永久淬炼进了海底。
三日后,天庭遍布红绸,盈盈火光越过雕栏玉殿,一片染血的金麟送到了天帝眼皮下。
“陛下,这是东海龙王敖广送来的贺礼。”
龙王?天帝拿起那片龙鳞端详着。
“敖广既已称王,那么老龙王...?”
“老龙王已身死。”天奴谄媚地笑着回答:“临死之前,老龙王特意安排了龙族最强壮的雄性,和敖广交配,诞下一子....”
“要说这龙族,还真是人丁单薄,不似天宫如此热闹....啊!陛下!”
天奴话不曾说完,就被天帝一把攥住衣襟。
“你说什么?”天帝冷峻的脸多出一道裂痕,他紧咬牙关,赤金色的眼底翻涌上泯灭天地的杀意。
“奴婢说...说敖广诞下一子...”天奴举起双手,吓得魂飞魄散。
“上一句。”天帝前额的青筋骤然暴起。
“老...老龙王死前,特...特特意安排了龙族最强壮的雄性,和...和敖广交配...”
那原始不加任何修饰的词,刺穿了天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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