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磊察觉谢潼不太对劲是在晚饭的时候。
他照理挑走了番茄炒蛋里的葱花，舀了一勺送到谢潼碗里的时候，对方偏身避开了。
“怎么了？”
谢磊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低声问。
“没怎么。”
谢潼语气有些僵硬。
谢磊寻思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他了，好言道：“是不是没让你来接机不高兴了？我怕航班延误就没告诉你，别生气了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接机的事，谢潼彻底翻了醋坛。
他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冲着谢磊一顿脾气：“我高不高兴都跟你没关系。”
谢磊被他吼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谢宇明就出了声。
“潼潼，你越大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谢潼负气地将手里的筷子一扔：“我就这态度！”
“谢潼！”
谢宇明厉声呵斥：“立刻跟你哥道歉！”
“道什么歉，他本来就不是我哥！”
谢潼的口不择言，让程玉燕都变了脸色，难得地板起脸：“潼潼！你胡说什么！”
而谢磊被他的话蛰到心里，脸色骤然一白，沉默地垂下眼睑。
谢潼懊恼地咬了咬唇瓣，可他又拉不下脸来，只好起身跑回房间。
谢宇明一脸怒气要去追，被谢磊拦住了。
“没事的，他脾气过了就好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谢宇明带着歉意拍了拍谢潼的肩：“潼潼被我们宠坏了，越大越没规矩了，你以后可要多担待一些。”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着谢磊。
这话里的深意谢磊很快就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被谢潼这么一闹，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情。
一顿好好的晚饭就匆匆结束在了这种微妙的氛围里。
谢磊想着谢潼没吃几口饭，在谢宇明和程玉燕回卧室以后，去厨房简单地做了蛋炒饭，端着碗去敲了谢潼的房门。
“潼潼。”
谢潼正趴在床上生闷气，一听到谢磊的声音，心里百味杂陈。
“我进来咯？”
谢磊许久没听到里头的反应，像往常一般转动门把想要进去。
谢潼一紧张，张皇失措地关掉了桌上的台灯，掀开毯子，胡乱地罩住自己的头。
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熄灭了。
谢磊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这是谢潼不愿意面对自己。
犹豫再三，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他把碗筷轻轻放在床边的书桌上，看了眼床上隆起的人形，低低地叹了口气。
“没睡着就起来把饭吃了。我出去了。”
一直到关门声想起后，谢潼才露出脑袋，慢慢坐起身。
他偏头看着桌上那碗饭，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身上的毯子。
他知道谢磊这份温柔再也不是自己可以独享的了。
想起白天在机场见到的那一幕，想到那双十指紧扣的手，胸口又蔓延开一股针扎似的疼痛。
“你是不是也会为他做这些事呢？”
谢潼默默地在心里自言自语。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谢潼对谢磊的始终很冷淡，或者说，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磊爱上别人的事实。
周六一早谢磊就出门去了。
他和萧然越好在市中心的电影院碰面，看了一场电影，是部科幻片，名字叫《命运航班》。讲的是一艘失踪了很多年的飞机载着当时的乘客穿越时空而来。
谢磊知道萧然选这部电影是为了投自己所好。
看完电影刚好是午饭时间，谢磊带着萧然去了美食一条街。萧然特别开心，吃得差点走不动道。
为了帮助消化，下午两个人租了公共自行车，环城绕了一圈。
最后在萧然的坚持下，由萧然先把谢磊送回了家。
“我到了。”
谢磊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在院门前的树荫下。
“嗯。那我走了。”
萧然眉飞色舞的，嘴上说着脚却没动。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谢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柔和的嗓音让萧然心弦一颤。
满是温柔的眸子弯起来，盈盈笑意撒在谢磊眼底。
谢磊虚起眼，有那么一瞬，他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藏在心灵深处的少年。
直到萧然开口：“其实……今天，是我生日。”
谢磊这才回过神，惊讶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他连礼物都没准备。
萧然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现在说不也一样吗？今天很开心，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要说萧然的迁就包容和善解人意，谢磊心里没有丝毫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有些动容地倾身，在萧然额间埋下一个轻柔的吻。
“生日快乐！”
谢潼卧室的窗户对着院门，他无意间一抬头，院门外那柔情蜜意的一吻正好全部落尽眼底。
谢磊进了院子，就见谢潼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他在少年身前站定，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幽怨。
“你喜欢他？”
谢潼的直截了当让谢磊有些措手不及。
“你……看到了？”
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有种难以明状的心虚，以致于他忽略了谢潼的问话本身存在的问题。
他甚至未曾想到，为什么谢潼一点都不惊讶自己会喜欢同性。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谢潼凝神盯着谢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不相信谢磊对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情愫，除非现在对方亲口告诉他。
“潼潼……”
谢磊不由退后半步，这样咄咄逼人的少年，他显然有些难以招架。既说不出违心的话来，更无法坦然地承认自己是真心喜欢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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