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会损及龙体。”
翟琛因先人之故,继承了女蜗族之血统,能够以男儿身逆天产子。可如今要强行堕去胎儿,自损之下会有何后果尚未知晓,
“休要废话……药!”
奈何君心如铁,再无转圜。
丛容不得不将冷掉的药汁递了上去。
翟琛忍痛起身,一饮而尽。顷刻间,瓷白的碗盏自他手中跌落,快速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盖过了他口中再也无法抑制住的破碎呻吟。
“嗯……唔……”
冰凉的药汁划过喉咙,流进腹中,而后下腹猛然一绞,那痛愈演愈烈,他只能抱着肚子狼狈不堪地跌回床榻。
全身因痛苦而紧绷起来,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只能一手攥着胸口的衣衫,忽然,他的呻吟戛然而止,他猛地仰起如玉般秀丽的颈项,下唇被他生生咬出了血。
那小东西似是终于断了深扎于他身体里的根茎,脱离他的身体,化成鲜红汩汩流出体外。那一瞬间,翟琛只觉一股透彻地寒意从腹间蔓延到全身。
他虚脱地阖上眼睑。
不同于它悄无声息地来,去时却生生地剜走了他的血肉,在他心里深深地刻下一道伤口,再也没有愈合结痂之日。
即便是多年后,他有了儿女承欢,这从未见世的孩子,都是他心头一颗碰不得的朱砂。
而与它血脉相连的另一位父亲,却从未知晓过它的存在。
冷宫 泠落轩
木逢春几乎是孑然一身走出未央殿,身边除了冬青,什么都没有带走。
到了泠落轩,他反而有些释然。对他而言,如今在哪儿都是没有分别的。这里清幽宁静,可以让他心无旁骛,安静地走完余生吧。
冷宫里的第一夜,他竟是无梦到天明。
他起身摸索着步出房门,一阵微凉的秋风吹动了他身上单薄的衣袍,他低咳几声,并未发现自己眼前走近的人影。
翟珩有些难以置信地等瞪着木逢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依然毫无所觉。那双桃花眼似是蒙了尘夜明珠,再无从前的光华和神采。
“你看不见了……对不对?”
翟珩突然出声,逢春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
“什么时候的事!”
翟珩在他即将撞上身后的白墙时握住了他细瘦的胳膊,心惊地发现手心下是明显的骨头。
“殿下。”逢春认出了这声音,知道来者是玄武唯一的公主,翟琛的嫡妹。
相较于他此刻脸上的波澜不惊,翟珩的脸色要难看上几分。
“出了什么事?”她不过离宫半月,回来时便听说平心侯被废,皇兄竟卧病不起。
“父王在我身上下了红颜,他知我将解药给了你皇兄,这便是惩罚。”
红颜是青龙国祭祀殿的圣物,不是剧毒,却能无形中让人慢慢失明,失聪,最后失语。它最特别之处便只能通过**将毒渗入对方体内,让人在**里变得更加妖冶动人,故得此名。
而木逢春将解药尽数给了翟琛。
“你多久未服解药了?我让人去传丛容!”翟珩说完便转身欲走。
“不必了。”逢春反手拉住了她。此刻他能感受到翟珩的声音时远时近,不由暗自苦笑,自己恐怕就快听不见了。
“霁朗哥哥!”翟珩已是急红了眼,脱口叫出一声。这是她心悦之人,让她如何眼睁睁看他痛苦?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这人心里,只有她皇兄一人。
木逢春心弦微颤,一时怔了怔。这是他初到玄武之时翟琛替他取的字,说他名字里有个春字,代表天清气朗,万物复苏,。
“殿下,这是逢春自己的选择。父王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与他为敌。若要保全皇上,唯有这一个办法。请殿下成全逢春吧,除殿下之外,莫要再让旁人知晓,包括你皇兄在内。”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尤其不要翟琛的同情。
逢春的语气平静从容,翟珩却听出语意里的寥落与绝望。
“皇兄是迁怒于你?所以将你赶来冷宫?”
“已经不重要了,这里很好,很安静。”
翟琛心里永远只有他死去兄长一人而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是他贪心,妄图抓住那颗从不曾属于过他的心。
现在,他认输。他只想平静地了却残生。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那年朝凤山中的大雨里,他绝不会进那座山洞避雨,更有甚者,他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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