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刚不挡开。”
石息牵起石一的左手放在掌心，将袖子一点点挽起来查看手臂的情况。
“我怎么能让你受伤呢？”确认石一手臂无碍后，石息依然握着石一的手，“……你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啊。”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说话方式。石一心想。
可是，看着阳光中石息温柔的微笑，石一心中哪里还能有不满与怨恨呢。
“所以……一直瞒着我这些事情，也是觉得我会受到打击吗？”
石息双手捧起石一的左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石一的手背。
“哥哥，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阳光太强烈了，石一眼睛有些酸痛。
从出生到现在，石一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温柔的话。
从来没有。
“就这点程度的真相，一点也不会伤害到我”石一故作轻松地揉了一下鼻子，“我可比你想象中顽强多了。”
“我知道。”石息微笑。
石一偷偷斜眼看见石息的笑容，慢慢转过脸，也对石息报以会心一笑。
这一笑，反而令石息有些出神。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看到石一的笑容。
终于，兄弟两人再次沿着坡道离开公墓，阳光将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投在坡道一侧的草地上。
“你的脸……没事吗……”
“没关系，哥哥。”
“呃……抱歉……”
“真的没关系，哥哥，你的力气没那么大。”
“……不知道为什么，你这句话有点令人生气。”
两人身后，茂盛的往生树，仿佛在阳光中静静地目送他们远去。
回程的地铁站，乘客明显少了许多。
半空中的站台上只有三三两两乘客，自动门在地铁停靠后缓缓打开，石一跟石息说着话往车上走，却被下车的人撞了个满怀。
石一那操蛋了多年的性格使他条件反射地揪住那人袖子：“你他妈赶着投胎呢？”
被石一拽住的男子穿着灰白色的卫衣，衣领的拉链一直拉到嘴唇上方，遮住下半张脸。这时，从车厢里又走出两个男青年，一个戴着黑口罩、另一个倒是完全露着脸，似乎是同伴。男子狠狠抽出胳膊，却似乎完全不打算理会石一，快步就朝出站口走去。
露着脸的同伙看了一眼石一身后高大的石息，似乎也放弃了再做争执，一边倒退着朝出站口走，一边对石一比了个中指，又痞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啧。”
这短暂的插曲后，两人走进人数不多的车厢。
“如果来的时候车厢也这么空就好了。”石一准备随便找个空位置坐下去。
石息没有接话，眼睛在四下扫视。视线很快落在附近空座位下方，三只书包似乎被人遗忘在那里。
“嗯？这是谁的包？难道是刚刚那三个……”
石一也注意到了书包，正要弯腰去拎——
突然，腰被石息正面单手环住。
“什……”
还没等他反应，石一双脚突然就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像一袋大米一样被石息抗在右肩上。
意识到自己的样子，石一脸瞬间涨红了，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
“你他妈又哪根筋出毛病了？？？！”石一拼命用右手肘支在石息后背上，企图支撑起身体。
而石息根本不管身上的石一如何挣扎，也不管周围乘客投来的目光，或者那些齐刷刷举起来准备拍下这一幕的ID，直接就冲出了车门。
石息双脚刚踏上站台，车门就在身后关闭了。
“放我下来！！！操！！！”
石息又往远离站台的地方走了几步，还真就把石一放了下来。等石一双脚挨地，地铁已经启动。
“你？？”
“抱歉，我突然想去洗手间。”石息一笑。
“我信你个——”
石一的话没能说完。
一道白色闪光瞬间充满了整个车站。
石一的眼睛在此后几秒钟陷入了短暂的失明。但是在石一能察觉自己失明之前，他最先感受到的是紧随闪光而至的爆炸声，像一只超级炮仗在封闭管道里爆炸一样的闷响，闷响中还混着铁皮被掀开的金属扭曲声和玻璃爆裂声。
这时，他感觉到有一只肩膀挡在自己身前，手掌将石一的脑袋护在臂弯中。
——石息。
下一秒，灼热的冲击波呼啸而至，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巨大的超压冲击像一堵墙拍过来，石一明显感觉到挡在身前的石息仿佛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往前迈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然后一场夹杂着碎玻璃的滚烫风暴将两人吞没。
石一的大脑一片空白。
渐渐恢复的视野中，只有石息紧闭的眼睛，被热浪吹乱的黑色头发，还有随狂风翻飞的风衣衣领。
五分钟后，蜂巢市每一个居民的ID上，将同时弹出一条紧急推送：
【本市第五层地铁站发生炸弹袭击，伤亡情况不明……
“白色指令”组织，已宣布对此事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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