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本想拉开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地听叶添文颤巍巍地开口道:“小辰……你妈妈她太要强了,她希望我把叶家交给你,但我不可以,我已经对不起阿月,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
“我们那时候吵了一架,她告诉我自己得了白血病,还威胁我说要自杀——不关你大哥的事,他不会游泳又怕水,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你妈妈,也不是溺水,是白血病引起的并发症,肺部感染、器官衰竭才……”叶添文再也说不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叶辰一直都不相信叶荣那天所说的真相,此时在叶添文的佐证下才真正信了,之前叶荣说漏嘴的那句话,也得到了解释。
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所谓的复仇,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误会。
本以为叶荣坠海与当年梁翘落水是一个轮回,但叶辰现在才终于发现,报应到了他身上,才是一个轮回。
他的大哥从来都是无辜的。叶荣对自己的好是真的,爱护也是真的,叶荣就是完美与善良的化身,卑劣而的则永远是他。
他的母亲是咎由自取,他也一样。
叶辰松开了叶添文,忽然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甜腥味骤然涌上喉头,最终咳嗽着吐了出来。
全是血。
“小辰!”
他听见叶荣担忧地叫他的名字,叶添文也焦急地来扶他,四周一片嘈杂模糊,好像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赶了过来。
叶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又是躺在病床上了。
叶添文不知去了哪里,叶荣就在他身侧,什么别的事情都没做,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等他醒来。
而叶辰却几乎完全无法面对叶荣。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底涌出来,盈满了他的眼眶,叶辰努力想憋回去,泪水还是沾湿了睫毛。他别过脸,有些痛苦地吸着气。
叶荣看出他的不对劲,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是身上哪里还痛吗?我给你叫医生来……”
“不用……别、别叫人来!”青年哽咽着,颤抖的声线几乎连不成一整句话,扭着头不愿意让人看见他似的。
叶荣自从失忆以来,还从没有见过叶辰这幅样子,十三年前的叶辰是无忧无虑的小王子,十三年后,他本可以继续做他的小王子。
“你别哭,就是一个小病而已,做了手术就会好起来的,别害怕。”叶荣坐到了弟弟床边,伸手抚摸梳理他的头发,为他擦拭眼泪,柔声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叶荣越温柔,叶辰便越自我厌恶。
叶荣就像一面镜子,干净得不染尘埃,却把他的所有罪孽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叶辰在这样的自我厌恶中,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而后呜咽着,伏在叶荣怀里,不停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叶荣垂下眼帘,轻拍着叶辰的瘦得骨头都凸起的背,沉默了半晌,还是用那种温柔到令人烦恼的语气重复道:“别哭了,别害怕,你会好起来的……”
“大哥。”
叶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他们四目相对。
“你会原谅我吗?”叶辰仰着脸,凝视着叶荣漆黑的双眸,叶荣被他这样看着,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似乎仍然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叶荣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就算有,你也是我弟弟,永远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怪你呢。”
叶辰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因为最后这句话陡然咳嗽得更加厉害,身上的骨头没有一块不痛,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结成了冰。
让他最温暖的怀抱中亦觉得天寒地冻、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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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快要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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