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痴痴看着燕麟屿的侧脸，一刻也不愿意挪开目光。也许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敢直视自己的那颗心——
他也是那样爱着燕麟屿，若是让他离开，便是教他生不如死。
只是这个他深深爱着的人，会不会因为他身体的畸形就厌弃他、嫌恶他，甚至离开他？
徐凤声一想到这一点，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想象若是这真的发生了，他该如何面对。
他蜷缩在燕麟屿怀中，贪婪地闻着他身上龙涎香混合着杜衡的气味。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这个人依旧完完整整属于自己。
若是可以，他也愿意祈求上天，让他和燕麟屿永永远远和如今一般——生死不离。
第二天清晨，燕麟屿如同往常一般卯正便醒了。一睁开眼睛，他便感觉身侧有人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侧头一看，徐凤声枕在他身旁，眉头紧蹙，便是在梦中，也似乎是惊惧忧怖的模样。
他联想到昨夜徐凤声的反常，心中也是万分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徐凤声这般恐惧不安？
他轻轻在徐凤声的额头上吻了一口，又想用手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徐凤声似乎在做什么噩梦，手胡乱挥舞间，牢牢地握住了燕麟屿的手。
“麟屿，”他像是害怕极了一样，“你不要走……”
“好，”燕麟屿耐心哄着他，“我不走，凤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像是哄着孩童入睡一般又哄了他许久，等他睡安稳了，燕麟屿才离开寝室，去了外间。
陆岐进来伺候他盥洗，燕麟屿将帕子扔进铜盆里，道：“早膳要厨房进一道安神养心的汤粥来，再按着凤声素日喜欢的口味多做些膳食。”
陆岐应了声“是”，看着燕麟屿一脸凝重的模样，暗自琢磨着，莫非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这不应该啊。只是他自然也是不敢问出口的，得了燕麟屿的吩咐便去安排早膳了。
徐凤声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室内放着装清水的铜盆、干净的帕子等盥洗用具，他自己清洗完，便有小丫鬟进来行礼：“徐公子，我们殿下在外间等着您用早膳呢。”
他有些迟疑地走出去，见燕麟屿端坐在那里，见了他便笑道：“凤声，快来用膳，上次你不是说喜欢那道枣泥山芋糕吗？现在就有热腾腾的，再喝上一碗花生紫米黑豆浆，最好不过了。”他这般说着，给徐凤声盛了一碗新鲜豆浆。
“麟屿……”徐凤声看着他，欲言又止。
燕麟屿便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现下不需要人服侍。”
丫鬟们应了声“是”，便都出去了。燕麟屿便道：“你想说什么？”
徐凤声低着头：“昨夜……是我不好。”
燕麟屿叹了一口气，揽住他的肩道：“凤声，我说过，你有任何事，想要什么时候说，我都等。”
徐凤声低声道：“那你不会生气吗？”
燕麟屿笑了：“任何男子在那般情境下被……”他声音陡然小了许多，接着才又能听清，“自然是会生气，可是凤声，我看着你那时候的模样，心疼还来不及，又如何还会生气呢？”
他又看着徐凤声道：“只是凤声，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惊惧难安，连我都不能说？”
徐凤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神情中满是迷惘：“麟屿，我怕你知道了，便不会要我了。”
燕麟屿用手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檀奴，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便会不要你？”
“你害怕的，不过是你想象之中知道你所说的事情后的我的反应，而我到底会如何，还须得你告诉我之后，你才会知晓。”
而徐凤声听了之后，神情却并没有好转：“可是，我还是害怕……”
他小心翼翼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纵使是这般深爱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吐露。
更何况，正是因为是最爱之人，他所表露的厌弃和嫌恶，才能真真正正，伤他至深。
徐凤声并不敢赌。
“没关系。”燕麟屿撩起他鬓边的发丝，绕在耳后，“凤声，无论你要多长时间才能放下顾虑，我都愿意等。”他看着徐凤声，笑道，“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这一辈子，我都可以给你。”
晨光中的燕麟屿俊逸清朗，徐凤声看着他，只觉得所有的不安惊恐都被抚平，胸腔内的心又开始急促地跳动。
便是在此时此刻，他的心依旧为眼前这个人怦怦地急促跳动。
“好，”徐凤声牢牢捉住了燕麟屿的那只手，“这可是你说的，一辈子都可以给我。”
徐府。
临山和照水醒来时，依旧在昨夜小丫鬟带她们来的厢房中。临山只觉得头痛欲裂：“这是什么时辰了，夫人还是没空见我们吗？”
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不好。”临山心一沉，又拼命去摇一旁还在沉睡的照水，“照水，照水，快醒醒！”
照水迷蒙地睁开眼睛：“这是在哪儿……姨娘呢？”
临山道：“如今已经天亮了！照水，我们为什么睡了这么久？”
昨夜她们并没有见到夫人，反而是被带来了这个离夫人的明熙堂有些距离的地方，又来了一些说是宓府中的仆役的人，和她们说七说八，却怎么也不放她们走。后来那些人又上了一壶茶，她们喝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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