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阳抓心挠腮地等到了周六，周六下午自习上完后，住校生可以出去一段时间，晚上七点回到学校上自习就行。
李添中午提前跟他说了。
余墨阳中午和父母说，自己下午要去书店看书，然后在外面吃东西。
张女士拿了三百给他，“那你自己解决，你爸晚上要去喝酒，我要去打麻将。”
再好不过，余墨阳接过钱，带着李添那包烟，下午放学后在校门口和李添回合。
“去哪？”余墨阳抓着书包的带子说道。
“去街口吧，有一家面馆挺好吃的。”李添说道，“你可别嫌弃我穷，请你吃面啊。”
“不会的，”余墨阳开心地说道，“我觉得吃面也挺好的。”
李添看着他笑了，“你好乖。”
我乖？余墨阳还不知道自己能被这样形容。
他们走到公交站牌，李添掏出两个硬币，分给他一个。
等车的空当，两人开始闲聊。
“你月考成绩怎么样？”余墨阳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然后就是看些学术性强的书籍，一时找不到话题，只能开始问成绩。
李添笑了笑，“570名，怎么样？”
余墨阳长大了嘴，上次见李添还是**百名，现在已经上升到了中游，直接跳了几百名。
明明是李添的进步，余墨阳却比他还高兴。
“所以请你吃饭，”李添看着他剪到额头的刘海问道，“这是什么造型？”
“不知道，去理发店，我说随便剪，他们就随便剪了。”余墨阳摸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他的头发很软，理发师给他剪了个刘海，软趴趴地搭在额头，如果再有个眼镜，那就是电视里面那种一天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不过余墨阳不是书呆子，李添想，他会抽烟，虽然有点笨，对朋友还挺好的。
余墨阳看着不断驶来的公交车失望地说，“怎么都不是586路？”
“等着吧，”李添伸手搭着他的肩，“公交就是这样，你等的时候它不来，不等的时候又多得很。”
余墨阳看着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下意识地缩着肩膀，然而李添并没有意思，将手放在他肩头之后就没有动作了，站在街边看着车。
余墨阳把手放进兜里握成拳头，脚下调整了站姿，这才放松了身体。
“那么紧张干嘛？”李添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又不会吃了你。”
余墨阳表情僵硬，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子，只好低着头看着脚尖。
“你说，等到期末，我会考多少名？”李添说着，公交车终于来了，他拉着余墨阳的书包往前走。
街口是安宁市的繁华街区，周末去那里的学生很多，余墨阳和李添排在了最后面。前面的学生把公交车都挤满了，连投钱的箱子周围都站满了人。
“要不等下一班吧。”李添看着可怕的人流提议道。
余墨阳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了，去街口大概要二十分钟车程，他怕李添来不及赶回学校，“挤一挤吧，还有位置。”
李添长腿一跨先上了车，这时候他已经站到车门的那块小平台上了。
“上来。”
他回头拉着余墨阳。
公交车司机不停地喊着往后面走，开始发动汽车，余墨阳赶在汽车发动前站上了车。
汽车发动，嗡了一声猛地往前冲去，李添抓着栏杆，余墨阳没站稳，一下往他怀里倒去。
“慢点慢点，踩我脚了。”李添抱着他的肩膀叫到。
余墨阳的鼻子磕在李添的下巴上，差点没哭出来，李添身上的香皂味和微微的汗味缭绕在他鼻尖，余墨阳捂着鼻子抬头离他远了些，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添摇头。
余墨阳看着他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色帆布鞋上有了个黑漆漆的脚印，忙道：“对不起。”
“没事，再洗就行。”李添并不介意。
乘客们开始往车后走，前面宽敞了些，不一会随着第一波乘客下车，李添能走到第一排座位那里站着，他拉着余墨阳的手说道：“走，去那边站着。”
余墨阳顺着他的力气往上走，刚跨上台阶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拉了一下，仰面退了一步。
李添指着他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
“笑什么？”余墨阳后知后觉，扯了扯自己的书包，发现扯不动。
他回头去看，小半个书包都夹在了车门上。
都怪自己站得离门太近。
李添站在那里陪他聊天，等下一次开车门把他拉了上来。
“真的好搞笑。”李添临到下车还在说余墨阳的书包被门夹了这个话题。
余墨阳都无语了，“你好无聊。”
“谁知道你这么聪明，还会出现这种行为。”李添笑得合不拢嘴。
“不关我的事，是车门没关好。”余墨阳一拳打在他肩膀。
李添捂着肩膀蹲在地上笑了很久。
余墨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好笑。
李添带着他走了十多分钟到了面馆，这是一家兰州拉面。
李添说：“我小时候和我妈去兰州打工，兰州拉面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爆。现在很多店都不正宗了，这家的味道是我吃过最正宗的。”
“想不到你还去过很多地方。”余墨阳说道。
李添问他想吃什么。
余墨阳看了菜单也不知道选什么，只好说，“你吃过，你觉得哪个好吃，你帮我点。”
“那你和我点一样的吧。”
余墨阳点点头，两人找了桌子坐下。
“我小时候去的地方多了，”等面的时候李添又说，“我爸妈都没个定数，到处去打散工，天南地北的去过很多地方。小时候还是在广东读了两年书，后来才回到安宁的。”
“那你会讲粤语吗？”余墨阳问。
“时间太久了，我都想不起来了。”李添努力回想着自己残存的记忆，“哦钟意嚟。”
“什么玩意儿？”余墨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李添大声笑道。
余墨阳的头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继而想起了两人的身份，眨了眨眼睛，发出干涩的笑声：“怎么只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一下只记得这个了，这些都是日常用语嘛。”
余墨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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