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争虽然只活了短短十八年,但在这十八年里,他有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也经历了无数次的险象环生。
在沧宿覆灭的那一天,“白绒花”病毒早已肆虐全城,入侵了这里大大小小的生物,樱花成片的凋零,青草树木烂到了根里,鸟儿拼了一线生机仓皇逃命,最终飘摇落地,再无声息。
街上一片死气沉沉,家家锁门闭户,时不时能听见一阵凄惨的叫声和哭喊,那么的撕心裂肺,痛人心脾。
不久炮火就来了,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轰炸,他们的家变成了一座火光里的巨型垃圾场。
感染病毒的人跑不了,用尽生命的最后力气为家人为爱人为朋友抵挡炮火,可是他们最终也跑不过火,跑不过子弹。
恐惧的尖叫声穿透云层,火光把那一天的晚霞照得通亮,像是一片美丽的火烧云。
这就是十岁的骆争对沧宿最后的记忆。
他手里还拿着冒险偷来的一毫升“白绒花”病毒抗体,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他想,弟弟一定等急了。
拿到抗体以后,弟弟的头发就可以变回正常的黑色了,虽然在他眼里弟弟白发也很好看。还有,弟弟不用再忍受皮肤溃烂的痛苦,不用再忍受精神的折磨,不用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慢慢衰竭。
骆争太开心了,以至于在他回家途中看见炮火的那一刻,都以为这是幻觉。
他原地愣了一分钟才奋力往回赶,然而还是迟了。
他除了满地烧焦的尸体什么都看不到了。
骆争呆呆的站在阳光下,头脑一片空白,炮火无情,那玩意儿根本没给他悲痛欲绝的时间,热浪就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他的意识被无情的剥离了,只靠着不太像样的本能躲避了下,还是被炸伤了胳膊和后颈,那一刻他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还活着干嘛?死吧,我没有家了。
这时有一个人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拖到了不远处安全的壁垒边上。
那人穿着笔挺的军装,步子很沉,他将他卡在怀里,避开了他受伤的右手,轻轻嘘了一声。
骆争的意识飘了起来,他努力了几次,都无法聚焦视线,眼前除了明晃晃的火就是一片漆黑,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发现自己哭了。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哭了,他脸上的眼泪和血沾到了那人干净的军装上,骆争看见他眉头微皱了皱。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来到军舰上的,骆争见他半个身体埋在阴影里,狠狠抽了根烟,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或许带着某种遗憾和隐忍的疼痛。
“要跟我走吗?”很久他开口了。
“去哪儿?”骆争说,“我不走,我家就在这里。”
那人轻轻笑了,尾音拖得有点长,“傻小子,你家炸成灰了。”
骆争吸了口气,语气很坚决,“那我就跟他们一起死。”
“死和活着,哪个更有价值?”那人掸掸衣服上沾到的烟灰说,“你还小,长大了就知道活着有多好了。”
骆争闷闷的问,“怎么好?”
对方摸摸他的脑袋,“掌握自己的命运,活得比谁都漂亮的那种好。”
骆争仰头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那人朝他敬了个军礼,继而笑了,“天芒费德佑,小孩儿,要不要加入猎鹰?”
或许是费德佑当时敬礼的姿势太好看了,又或许是骆争那一颗六神无主的心终于找到了一点方向,在经历过死亡的洗礼后,那种疼痛蔓延了全身,可是他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唯有活着,唯有活下去,他才能有未来。
骆争想,跟他走吧,去天芒,然后重新开始,总有一天他会讨回一个公道。
费德佑静静的看着他,他没想到骆争还会跟他讨价还价,这人真是半点亏都不会吃。
“如果你能帮我安葬我弟和我妈,我就跟你走。”
费德佑没说话,骆争等了几秒,低头咬了咬嘴唇,然后朝他跪了下来。
“我求你。”
这大概是骆争生平第一次求人,语气十分僵硬,他抬头的时候,费德佑看见他满脸的血污和眼泪,将这一张神里神气的脸彰显得格外狼狈。
费德佑沉默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他们在沧宿的空间站里呆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费德佑才将两具尸体扛了回来。
为他们举行了最简单的葬礼,整个过程中,骆争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他伸手抚了抚弟弟的白发和妈妈粗糙的手掌,然后摘掉了他们手中紧紧捏着的樱花花瓣。
“樱花很漂亮,天芒没有吧?”
闻言,费德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很快被他掠过了。
骆争收敛了情绪,低头颔首,“费将军,以后我的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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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监狱,两名看守员从幽暗的工具室里走出来,手上拿着针筒和刑具,在阴沉的地下通道交头接耳了几分钟,加固了防御系统,哼着小曲换班吃饭去了。
骆争被关在最里面的房间,灰色的囚服紧紧贴在他身上,印出了几道斑驳的血痕。
他被打了十倍的致幻剂,以至于他睁开眼还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对于一个哨兵来说,没有比让他狂躁却不给打稳定剂更要命的事情了。
致幻剂会放大一个人的痛苦,狂躁的哨兵感官体验绝对是平常的百倍,别说是开枪了,单单扎上一针都会痛得浑身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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