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都涌去吃饭了，偌大的教学楼有些空旷，何狡穿着湿透后又风干的球衣，外面披着许维之的外套，两条长腿在风中瑟瑟发抖。
“你先回宿舍换衣服 。”许维之目光下移。
腿真细，弧度也很漂亮。
何狡说：“没事，反正办公室有暖气，我陪你进去。”
许维之看了看他。
何狡立刻说：“如果不方便的话……”
“进去吧。”许维之按下了门把手。
娟姐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看见许维之进来，松了一口气，又立刻着急地问：“你上周末怎么没回家啊？还有刚才语文课找你不见人，去哪儿了？”
许维之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一声轻轻的冷笑。
何狡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人，穿着西装，背影挺拔，听见儿子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很能沉住气，但黑发里夹杂的白色，还是泄露出一丝老态。
这就是许维之的爸爸？
“下午饭还没吃吧？”他转过身，相貌看起来和许维之有几分相似，但显得更加刚硬刻薄。
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岁，何狡想，和许维之的年龄差的有点大了吧？
许维之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在这里还需要装吗？”
娟姐皱起眉头说：“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许纪钟摆了摆手，继续说：“
那我就直接问了，上周末那两天晚上你在哪里？”
许维之说：“放心，没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也没睡什么不干不净的男人。”
许纪钟掏出烟，想了想又放回去，“睡了也不要紧，告诉我一声，不过是钱的问题，只是我给你说过的那几家的人，不能碰。”
娟姐这次没说话，已经被父子俩神奇的对话惊呆了。
许纪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打火轮“咔哒咔哒”转动着，“以后周末还是按时回家吧。”他看向许维之身边的何狡，“在外面玩够了，家总是要回的。”
说完“叮”地一声合上盖子，站起来径直走出去了。
门在身后关上，娟姐的世界观似乎受到了冲击，抓住一线理智对许维之说：“你爸爸的说法也是有错误的……”
许维之已经冲出去了。
何狡跟上去，狂奔到楼下，看见亮如同镜面的大奔旁边，许维之正向他爸说着什么。
毫无预兆，许纪钟突然扬手给了许维之一耳光。
何狡脚步一顿，车子从两人之间发动离开，只留下污浊的尾气。
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周末……”何狡的心紧了紧，“好像没有人联系过你。”
“嗯。”许维之顶着通红微肿的半张脸，眼神狠狠钉在逐渐变小的车影上。
“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何狡抬起手想摸一下，却又怕碰疼了许维之。
“没说什么，”许维之把冰凉的保温杯压在脸颊上，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打着玩儿。”
一分钟前。
许纪钟：“终于会玩了，找的你同学？去医院查过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查。”
许维之：“不用了，很干净的，该查的恐怕是你。”
应该说得再狠一点，许维之觉得意犹未尽。
背上的伤早已愈合，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疤痕。
他有肆意的能力，只要不碰到“那个人”的底线。
旁边楼梯上下来一群男生，是何狡的队友，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去吃饭。
许维之对何狡说：“你和他们去吧。”
何狡问：“你不去吗？”
许维之把杯子塞给他，说：“我还有事，你问他们要条裤子先换上再去吃饭。”
何狡想从他的侧脸里看出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走了，走了几步回头喊：“我给你带点吃的！”
许维之摆了摆手。
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往宿舍走的路上总有种被跟着的感觉，猛地回头，入眼是熟悉的黑色。
见他回头，司机鸣笛示意。
拉开车门坐进去，冯伯也在车上。
老人像是想说点什么，看了一眼副驾驶，生生忍住了。
车子开动起来，许维之皱起眉，问：“要去哪里？”
许纪钟的语气已经放缓了很多：“刚才是爸爸冲动了，但你和我说话也应该注意一点吧？”
许维之问：“去哪里。”
“回家。”许纪钟回头瞥了他一眼，“有个饭局你必须去，你张叔叔和程叔叔回来了。”
许维之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去的。”
许纪钟说：“你也不小了，一些人该开始认了，对了，你程叔叔家里还有个女儿，听说和你是同级。”
许维之把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开始听歌：“要娶自己娶。”
狭小的车厢里火气四溢，冯伯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冷静。
踩上泛着冷光的台阶，门被佣人打开，是一张旧面孔。
啧，许维之想，居然能坚持两周不换人。
许维之进了卧室，脱掉衣服习惯性地叠好，就这么赤 身 裸.体地走进浴室洗澡。
水漫过手臂，他有种错觉，自己在洗的是许纪钟的一件摆饰，一块名表，可借以炫耀他的成功。
许纪钟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事业有成，儿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学业好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在妻子过世后鳏居多年，专情不二。
专情不二。
去他妈的专情不二！
许维之突然出拳砸在浴室墙壁上，水花四溅。
他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他不是养在笼子里供人捉弄的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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