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别看我长这样，”止水指了指自己因为重生而只生长到青年模样的脸，对佐良娜眨了眨眼道，“其实比你爸爸还大了好几岁呢。”
“可是你看上去很年轻啊。”佐良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摆着不信，但还是被止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止水便一脸高深莫测地托着下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这边聊得火热，另一边的鼬和佐助避到了室外的阳台上说话，却显得要安静很多。
浮沉人世数十年，见证过大风大浪，从前那个浑身带刺的佐助也成熟了，做了父亲，肯再开口叫鼬一声哥哥，态度也从容了许多。
两兄弟之间的芥蒂早在四战时便已经解开，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好像很多话都不必再说出口。
最终是鼬先开口叫了佐助的名字，但少见地有些欲言又止，神情犹豫。
佐助消化着刚刚看到的场景，倒很快便给出了令人放松的答案：“哥哥以为我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吗？你多虑了。”
鼬怔了怔，佐助又道：“鸣人把止水请求他的那件事告诉我了。我很高兴能看到有一个人能这样把哥哥放在心上。毕竟，哥哥从来没为自己活过吧？但有止水在，你就可以不用再担心别的事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这个回应，意外的宽容，不由让人想探寻对方更深层次的想法，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作答。
鼬略一思索，便低声道：“那你呢？佐助，你现在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对于生活，对于过去，对于记忆……在外流浪多年，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鼬的这个问题意味很复杂，佐助却没思考多么冗长的答案，只淡淡一笑：“就那样。”
年少时一起打打闹闹、刀剑相向过的那个人和他如今都已结婚生子，生活好像就这样平淡寻常地过了下去，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这话他甚至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这一日是初冬的季节里难得一见的爽朗天气，晴空万里，从双人宿舍的阳台上望出去，甚至能看到两排白鹤自远处的山林上盘旋而过，呼啦一下就掠过眼前，又往蓝天更深处去了。
佐助身上的披风在进止水家里时就已经解下，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紫色的单衣，空荡荡的左臂袖管随风飘动着，仿佛也想要去往远方。
佐助的眼睛同样眺望着远方，如同他许多年来的习惯一样，远游时思乡也这样看远方，看久了，眼睛累了，皱一皱眉，便转身继续前行。
他的面庞有大半都被掩在了蓄长的发下，看起来比从前更给人疏离感，却也更深沉内敛了，是真正成为了一个成年人。
当年从四战一路走过来的他们，无论是第七班，还是在中忍考试里同台较量的其他意气少年，都已经不年轻了。
很多事，也已回不到过去了。
没什么好说的。
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如此而已。
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非常坦然地接受了与那人相思相望不相亲的结局。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即便是回到家面对总是脸红着絮叨不停的妻子也不会给出太多回应，这使得很少有人能看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但鼬是个例外——他是佐助在这世上最亲厚的兄长，他们之间曾有的情感太复杂，在佐助年少时几乎是被鼬一步步引导着构建了偏执厚重的世界观，鼬很了解他。
所以，在这一刻，鼬听了他的回答以后，并没有因此露出欣慰的神情，反而凝视着他缓声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或许是最爱你的人。但最能理解你的人，并不是我。”
几乎不用加以任何思索，佐助就知道鼬说的是谁。
他也不讶异鼬猜得出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毕竟，鼬曾郑重其事地将懵懂不知事的自己托付给了那个愣头愣脑一根筋的笨蛋，而那个笨蛋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直到现在都还会坐在火影办公室里挠着头对他傻笑，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佐助想起那个画面，唇边便几不可察地浮起一个极浅淡的笑容，他垂下眼眸，十分平和地回道：“我们都有各自的道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
既然那个人先选择了结婚，那他也只有遥遥地送上自己的祝福，这样便已经足够完满。而为了让他安心，自己也在他之后和那个一直深爱自己的粉发女孩结婚了，再也不用听他一边苦笑着说“今天太忙了又没时间回家吃饭，佐助和我不一样，将来说不定意外地能当个好爸爸”，一边却又挽留住自己，问他这次回村子要待多久。
以前偶尔兴起会用信鸽给对方报平安的举动也在那人结婚之后戛然而止，因为他们之间就算不说出来，也已经有了一条不能逾越的界限，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多年羁绊，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不是不让人感伤。但比起那些阴阳两隔由爱生恨的故事，他们的情感已经归拢得很好，至少……他还没忘。
那个人，曾说过自己是他的唯一啊。
“我过去的恨太多了，走得也太盲目了。”佐助似看透了一切般淡然道，“今后的人生不会再被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困扰，太自由的话，人就会变得疯狂。”
因为缺少了与他人的交往，便会愈来愈偏激痴狂。太过一叶障目，最终只会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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