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没有见过有魔族血脉的人了。”老祭司是鸠的师父，也是阿妈，更是此次为颜淮解蛊的人，她说得一口流利的疆外语，只是人上了年纪，语速也缓慢得很。
如今就是元婴祖师亲临也很难请得动她，前尘蛊十分稀奇是真，但也不至于能惊动她出山。可听鸠讲，拜访者有一双深绿色的眼，她就来了。
“快二十年了吧……我也忘了。”她虽老迈，视线却不浑浊，细细地瞧着颜淮，又忍不住笑了笑：“这样的眼睛可真漂亮，我曾见过的，魔族的人，真是美入骨子里了。”
老祭司似追忆起了往昔，颜淮默然，他虽话少，但总能招来多言者，就算对方同样寡言，他似也能激起对方讲话的兴致，哪怕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她可真美，美得不像个人，跟你一样，一样有这么双眼。”老祭司多说几句话就喘了起来，仍要固执地看着颜淮，三十年？四十年？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魔族十分好看，一双深绿的眼，偏载了满腔的柔意，温情似水。
那年灭魔行动轰轰烈烈，那魔族和她的丈夫也不过是逃亡途中在她们南疆的山村暂留，连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十分温柔。
那会儿老祭司年纪也没这么大，她们蛊族避世，不会有疆外人对魔族和魔修那么大的仇恶，就算灭魔行动的悬赏甚高，也没哪个蛊族人有兴趣抓了那魔族女人下山接赏去。
那魔族的丈夫是个魔修，他们加在一起，简直是正道修士灭杀的首要目标。
老祭司给魔族女人送过些吃食，她温声细语地道了谢，又忍不住抚了抚微微凸起的小腹，里面正有一条新的生命在孕育，而她们夫妻两人，还在四处逃窜着躲避追杀。
许是同为女性的天性使然，又或者同为母亲，老祭司对魔族女人和她丈夫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她身为当时的蛊族大祭司，对外来人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同族。
其实她们也没在蛊族村寨逗留太久，正道修士的追杀者就轰轰烈烈地来了，那提剑的修士凶神恶煞，就这么闯进了她们村寨里，老祭司有一瞬分不清，到底那魔修和那魔族是恶，还是这自诩正道的修士是恶。
他们察觉了村寨里魔族的气息，又久寻不得魔族踪迹，把火发在了蛊族人身上，更是嚣张地说要把蛊族打进魔修行列好动手交差。
只因她们在上古之战中被批为叛神者。
老祭司并不软弱，驭了南疆蛇虫和那群强盗僵持，为首的修士见了这漫山蛇虫，又软了腿，瞪着眼威胁着：“我可是衡山剑派掌事，你……你们……敢……”
见老祭司身前群蛇动了，那修士又噤了声。
祭司只觉满腔怒意，她们一族被所有人族瞧不起便罢，可她们好歹是南疆的守护者，如今竟然要被这群眼高于顶的人踩到头上来。
“我蛊族自古以来为南疆守护者，也是能任你们欺凌的？！”
后来，后来也不知是谁解了围，也是自那以后，蛊族立了规矩，外族人不得擅入南疆。
老祭司现在年纪大了，很多事不记得，可仍是记得那年与正道僵持，还有溪边她给那魔族女人递了个饼，那魔族温温柔柔地笑着，道了谢又有些怅然。
“如果还有机会，我就带着孩子来这儿，让他亲自谢谢你们肯在这种时候收留我们。”
“我们一家，也合该铭记你们的恩德。”
说到后面，那魔族的调子颤了颤。
后来，老祭司也没再等来那魔族的谢。
“十年了……魔族族灭……”老祭司幽幽地看了眼颜淮，“留下你这么条血脉不易，解蛊之事我必会帮你。”
是啊……从正道宣布灭魔结束，魔族族灭，竟然也过去快十多年了，还真是时光不等人。
“多谢。”颜淮拱了拱手，也清楚老祭司肯出山是为了稳住他命脉，这前尘蛊深埋他体内多年，已经不止是难拔除了，简直就是生了根，稍有不慎，说不准命都要搭上。
“你又何必呢，有些事，记起来未必是件好事。”老祭司低低叹了句，“这蛊深埋体内虽不是好事，但危险还是低过拔除的。”
“主君之命，莫敢不从。”
这稳赔的买卖，连颜淮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解蛊，只因为宴止想吗？好像也不单纯是。
深藏的渴望颜淮止于口，在见到宁清的一瞬又成了缄默的事实。
两人的相处陷入了一种僵局，鸠觉得颜淮多和宁清接触有助于解蛊，宁清是想靠近而不敢为，偏颜淮，还是生人勿近的姿态。
颜淮的胃在他辟谷前就不怎么好，辟谷后也没好好调理，就算现在辟谷又入金丹，他还是得不时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要不就是三两天胃里泛酸绞着疼。
宁清只有在这种颜淮难得脆弱的时候才能靠他近些，感受着两人相近的距离，传达那么一丝颜淮欲碰不能的温度。
平日的颜淮是别样天府君，是鬼医第一人，他享天下至高誉毁与敬畏，是高高在上，风华无双，独独不属于他的颜淮。
可透了分脆弱的颜淮，似敛了锋芒，也默认了他一点点试探着靠近。
如果，如果……
宁清这一分神，厨房又差点出了炸锅的事，他身为宗门娇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厨，煮个粥都差点弄砸更别提做菜。
总之，他做菜还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颜淮惯例去鸠那喝药时正撞上宁清捧着封好的粥碗在等他，十分小心地劝着：“喝点粥垫垫吧？那药药性太烈，你本就不舒服……”
“你不必如此。”颜淮回绝，胃下也开始隐隐绞痛了起来，他这人，做饭是毁灭性的灾难，偏还挑食，胃疼也不过是家常便饭了。
“可你的胃……”
宁清小心翼翼的姿态莫名刺痛了他。
颜淮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破碎的记忆模糊不清地涌入脑海，激得他压不下喉中腥甜，就这么呕出声来时，世界也是天旋地转地成了满目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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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短暂停更，是短暂还是长一些也说不准。
大年三十进医院还是蛮刺激的，出呢大概是出的来的，但康复期说不准我就，心如死灰当个扑街仔了呢hhh
总之复更这事暂时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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