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晚舟终于忙完了，小二也闲下来了，他收拾好东西，拿了碟花生凑过来闲话，把小孩央着做别人徒弟的事情给说了，说完哈哈一笑，又往嘴里扔了个花生，“他如今，可是缠着大厨不放呢。”
算盘声滴滴答答，小二没听见答应，扭头又凑了过去，“老板？你回我一声呀。老板？”面前人不做答应，小二左右看没人，小小声道，“少爷？说句话。你这样不说话我很害怕啊。”
萧晚舟回神，停下拨动珠子的手，继而拧眉，“把他留在客栈，也许并不是件好事。”
“我倒觉得挺好的。”小二不以为然，“这几日他来这，可添了不少趣事，老板你现在可比往日有生气多了。”
“我往日如何？”
“一天说不过十句话，天天在这里，或者在房间里失神，也不知道想什么。但左右日子都这样过了，老板你且放宽心。若是真有人来，还有我和大厨呢，你莫担心。”说完小二又叹了口气，“作孽，都躲到这了，怎的还遇见了天一阁的人。莫不是要隐居山野才好？”他摇头晃脑，“不过这也无事，反正先前也没见过面，只是老板你这名字……”
萧晚舟不吭声。
“也怪不得，”小二又笑了，“也许便是少爷你年岁大了，老天爷看不得你一人，特意送了……”
“告诉锦城。”
“昂？”被打断话的小二还没回过神，“你找狗子啥事？”
“我教他武功。”
武功？小二拿着那碟子花生米，久久回不过神来。
翌日，早从小二那听闻老板要教自己武功，叶锦城便兴奋不已，多嘴问了一句，“可晚舟哥看起来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啊。”
他咬他的时候这人还躲不开呢。
小二面色微异，一巴掌拍到他肩上，沉着脸佯凶：“不许在老板面前问这个问题，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
肩膀一沉，还痛。叶锦城还是第一次知道平时看起来十分不着调的小二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这样说来，要教他武功应该是真事。因而他大早上便爬了起来，没想到身旁位置早空了下来。
萧晚舟居然起的这般早！他连忙洗漱完拖了件外套便跑了下去，一边下楼一边穿外套。
天蒙蒙亮，厨房里有刀和砧板相撞的声音，早晨露深，凉意深重。
他却看到萧晚舟老早站在庭院中，一席江湖人常见的利落打扮，扎了个马尾，广袖也换了下去。侧头看他从楼梯上跑下，不笑时面上着实冰冷，看着像另一个人一般，让人不敢近身。
叶锦城心里一惊，唯恐他生气自己晚起，没想到萧晚舟忽然温和下脸，冲他招招手，“过来，先和你说会儿话。”
“说什么呀？”叶锦城来到他面前，仰脸看他，握着拳头兴致勃勃地叫道，“师父！”
萧晚舟瞥了他一眼，“一、不许喊我师父，也不许告诉客栈外的人，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学，就得记好了。”
叶锦城一本正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萧晚舟继续道，却有微微犹豫，“二是……”对着叶锦城期待的眼睛，叹气，“若有一日我不在了……”
“胡说！”叶锦城敏感的神经一下子被挑动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还年轻，说什么胡话！”
“且听着。”
“听是可以听，但你不许再说胡话！”叶锦城咬牙切齿，“才捡了我回来，转脸又想着把我抛下，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坏人，从来只想着自己！你若真抛下我跑了，我肯定把你找到，再用你教的武功打死你这个骗子！”他虽说着狠话，眼中却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
萧晚舟一怔，“你总会长大的，长大了不可能留在这个小小的客栈里。”
“可不管去了哪，我也会记得回来呀。”
“你，罢了。”萧晚舟侧身，背着手想了想，改变了主意，“二是，若你以后去行走江湖，可不能用我教你的干坏事。”叶锦城飞快点头。
“三是，你可下了心要和我学？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萧晚舟徐徐道，“我教你的东西，牵扯太深，未学成时若在行家面前泄露，可能还会惹来性命之忧。”
叶锦城撇撇嘴，胡乱擦了把脸：“你烦不烦啊说一堆。我都记住了，快教我！”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再不教我就要吃午饭了。”叶锦城哼道。心里却还是疑惑着萧晚舟要怎么教他。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萧晚舟先教了他几个起势，待发现他基础全无时甚至平衡也不好时，一下子变了脸，化身书堂里的老先生，随手折了根树枝，要他扎马步、绕着院子跑、提水桶之类的。只要动作稍稍有点不规范，一根树枝立刻追了上来，啪的一下抽在他松懈的地方，惊起一声惨叫，可想而知衣服下肯定留下了红引。
直到午后，太阳出来了，院子里晒得慌。叶锦城抱着饭碗咸鱼一样摊在桌上，连咀嚼都是有气无力的模样。小二笑他，“这点点苦都受不得，不如别学了好。”叶锦城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一日之计在于晨，本以为只有早上，没想到太阳一落山，小二拿着火把绕着后院围了一圈，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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