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被逼着学这些，后来他们死了，这便成了一种习惯，也是让他觉得他们还活着，还在逼他学习，这是他想他们的方法。偶尔撑不住了，就拿起画笔，随意画几笔。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他都还保留着，他的画家梦，他一直没放弃，却也知道，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
是一种悲凉，也是一种支撑。
他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执着，但也是这个变态一般的执着，才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我管你，又不是我家的事儿。”侯舸白了他一眼，“晚上给我煎牛排，我要吃你做的牛排。”
凌渡愣了一下，“侯爷爷，我今晚有约了，改天吧。”他一点歉疚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推掉侯舸的邀约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他心里却在想，这个老东西，真的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精了。
试问在场的人里，有谁敢推掉兰城大老爷侯舸的邀约。可是凌渡不仅敢，还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摆明着告诉所有人，你侯舸在我这里不重要。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凌渡大概是除了大山之外，唯一一个敢拒绝侯舸的了。
可大山毕竟是侯舸的义子，从小就在他身边，虽然是义子，他却是把大山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宠着。但是凌渡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这么护着凌渡呢？
众人不得解其中的缘由，也只能猜测，他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凌渡手上，或者凌渡有什么事帮助过他。
却也有人开始动歪脑筋，想要挑拨凌渡和大山，看侯舸到时候会选谁。若是失去侯舸这个靠山，不论是凌渡，还是大山，都可以成为一把不会卷刃的刀。
只是刚才的句话，只有侯舸，大山和他才听得懂其中的含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要吃牛排，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假话。先不说他牙口如何，凌渡长这么大，只会做两种食物，一种是炒意面，还是只煮面，酱料还是在超市买的，他都不炒热，而是用微波炉加热，然后倒进碗里拌着吃。还有一种就是煎牛排，可是他只会做红酒牛排，而侯舸酒精过敏。
如果说侯舸刚才点名说要吃意面，他可能还会为难一下，或者说考虑一下让周竖买好东西在别墅等他。可侯舸说的是牛排，其中的意思，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没人敢说话，只有“沙沙沙”的写字声，一屋子的老家伙，都把手里的文件签了。
凌天虽然不知道文件的内容，但是即使他再蠢，也能猜到内容，无非就两种，一是让他们转让股权，二是让凌渡当总裁。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却依旧挣不脱人高马大的保镖地束缚。
这时，刚才被揍得晕厥过去的李奇峰醒了，意识还有些模糊，嘴里念叨着什么，却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凌渡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到吃饭的点了，“午餐时间快到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众人都盯着他看，“我就不留各位了，祝各位午餐愉快。”
众人都以为他要请客吃饭，毕竟把手里的股份给了他，再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心意，却没想到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一时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好不尴尬。
“飞飞，”向翱想要提醒他，“你不请各位董事吃个饭吗？”
虽然他是凌云最忠实的信徒，但是凌渡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喜欢，也不讨厌，更不会亲近他，刚才那股莫名的情绪，也只是一时看到故人的一种恍惚感。以前他每次看向凌云的眼神很奇怪，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只是凌渡说不上来奇怪在什么地方。
凌渡看着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像极了爱丽丝的成名照，既娇媚又清纯，“向叔叔，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这些股份，还要请他们吃饭，我岂不是要亏得卖肾了？虽然我不懂经商，但我也不是傻子。”
向翱也懂了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而这些人在落笔，起笔之间，就已经不是凌云制药的人了，所以他没必要再巴结他们，而他也从来没有巴结过他们。向翱只觉得他无情起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虽然不懂经商，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比起凌云，他的手段更胜一筹，只是他长得太像爱丽丝了，如果像凌云就更好了。
“向叔叔，慢走不送。”凌渡说。
他不喜欢向翱看他时的那种眼神，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就是会让他浑身发毛，每次都感觉有一股寒意正悄悄地爬上他的背脊。
向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刚才的那一声“向叔叔”要多生分，有多生分。和刚开始的那一声区别有点太大了，虽然刚开始那一声也没多亲密，但是却比刚才那一声平常得多，至少是一个正常的语气。
“飞飞，什么时候来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向翱说。
他想要和凌渡搞好关系，虽然凌渡从小就不怎么和他亲近，即使他有一阵子几乎是住在那个别墅的，凌渡也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是，凌渡是这世上唯一和凌云有联系的人了。凌渡的身体里流着凌云的血，也是凌云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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