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各自占据了三角形的一角。
现下，他们正处在一片城郊的空地上，举目四望，周遭尽是荒凉，若非一条横空出世的泥泞大路至少覆盖着重叠的车辙印，勉强可算作文明的证明，至于其他，简直可以媲美是古时候天然的乱葬岗，怪石嶙峋，荒凉芜杂，枯黄死去的大片野草透着一股森然的死气。
“怎么，你很在意他？”男人挑眉一笑，话音冲着鼬却没有“施舍”给他半个眼神，“虽然也是个杰作，只可惜次等了，还是不如你。”
止水皱了皱眉。
就算是他估计鼬暂时听不懂，可止水也半点都不想当着他的面，和眼前这个在荒郊野外穿着古板的三件套西装、摩丝武装到每一根头发梢的油腻男人掰扯。
止水索性不理他，默默转过身，走到某一处，蹲下去，徒手扒开有些湿润的土层，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男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仿佛是那个操控着他说话的“主人”，因为止水熟视无睹、以及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而产生瞬间的恼羞成怒，以及惊慌。
接着，男人又笑了，切换了一种语调，声线陡然低沉许多，像是一剂麻醉药：“年复一年的清道夫，止水，你不嫌累，我们都替你觉得累——看看吧，你看看那些愚蠢的人，只要给他们一点点的希望，哪怕明知是带了毒药的，都要死乞白赖倒贴上来。只凭你一个人，又能够坚持多久呢。何况，叛徒已经‘入土为安’，你也不必再有什么包袱，从前的事，我也不会再和你……”
“你接着吠，”止水自顾自完成手头的事，眼皮也不抬，淡淡地打断他的“妖言”，“有本事自己来拦我。”
“……”男人显而易见地一噎，语调巧妙一扭，好像又“找回”了自己的意志，不死心地“劝降”，“止水，你如果乐意回来，主人，一定会很开心的。”
“会开心死么？”止水笑笑，轻声说，“如果会彻底地死，我，就不介意。”
男人没再说什么，颇具涵养地冲鼬一颔首，接着，他的身体便像是被阳光给晒得融化了，在半空中缓缓地蠕动扭曲，接着便被一只看不见的“排水口”给吸走了，诡异地消失在化日光天下。
鼬轻轻皱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宇智波斑，只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空间的波动。
不是时空忍术，那么是幻术，还是别的什么忍术？
鼬想，在情况不明前，谨慎地选择按兵不动。
虽然查克拉有共通的地方，可这个世界的忍术体系和原来的世界有很大的差别，在掌握足够的情报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这么想，鼬转身，朝止水的方向走去：“止水，我有话……”
止水：“退开点。”
鼬：“……”
他脚步一顿，站住了，有点不确定地想，止水，是不是，好像是……
生气了？
习惯了并肩作战，而且止水唯一一次的擅自主张，倒是……
鼬回过神仔细琢磨，发觉自己居然被止水当做无能为力的普通人，不由分说地给推开护着了。
鼬：“……”
怎么说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点……
哭笑不得？
不知所措？
还是感动？
鼬搔了搔额角，被陌生的情绪困扰，有点犯难。
得益于这两天借住电视新闻狂补的语言体系，可能开口还有些难度，但简单的日常对话，鼬还是能听懂的。
刚才那个奇怪男人所说的，除了大断冗长不知所谓的开场白，以及说话风格转变的地方，鼬没听懂直接录了音，打算回去再找什么翻译着慢慢理解，其余基本都能理解。
但鼬暂时不打算让止水知道这一点——否则以止水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在他面前，透露出任何有情报。
从前，大概光是宇智波与村子之间的阴谋阳谋，就消耗了止水的大半心力，一直以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脾气，虽然在忍界也是顶尖的忍者，但在村里低调沉默得很。
心如止水，人如其名。
算起来，这还是鼬“有生之年”里，第一次见到疑似止水“生气”，意外的……
鲜活。
脑海里蓦的跳出这个形容，鼬一怔，发现止水徒手已经从地下刨出一枚形状奇特的骨牌。
骨牌呈普通的骨白色，大概比成年人的掌心小一圈，边缘光滑却不规则，像是摩挲打磨过，只在纤细的皲裂处沉淀着铁锈般的暗红。
看着那些并不分明的暗红，鼬眼神忍不住一凝。
出于忍者的某种直觉，那点暗红色让鼬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凝固了的血。
像是故意去验证鼬不好的预感，止水随意拂开粘在骨牌上的浮土，摘下背在身后的通勤包，随意往边上一放，从包里摸出一把形状奇特的刀。
把刀的刀鞘，大概是在后天随便配的，刀鞘与刀本身一看便知并非原装，整体的风格很不搭调。
比起被止水随手扔在一边、粗制滥造的蹩脚刀鞘，刀泛着温润的紫红色的光，像是用黄铜打出来的，带着浅浅的弯弧，刀身约一尺长，刀背约小半指厚，通体都几乎差不多一指宽，样子有些像手术刀，修长而纤细，像根筷子，一折就断能。
说不上是那种到，而且刀刃看上去也有些钝，并不十分锋利。
只不过……
要割破皮肤，还是绰绰有余的。
止水在缓缓直起身的同时，在摊开向上的掌心里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刀口，把刀随手往边上一丢顺带把那枚骨牌贴在伤口上，动作熟练而流畅，也不知重复过多少回了。
鼬瞳孔骤缩，浑身仿佛都哆嗦了下，却被他花死力气忍了回去。
看上去，他只是微用力抿着嘴，把嘴唇抿得苍白，一个字都没说。
“我都说叫你退开些了，”止水轻叹口气，低着头没看鼬，轻声说，声音里有些无奈，又有点责备，“会被溅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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