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罗静峰隔着ICU的玻璃窗，看着里面躺着的人，心绪难以平静。
他确实是对严沛泽动了心，并且一直在默许对方靠近。但这份心动可以维持多久呢？他没有答案。
或许他只是一时寂寞，才会禁不住诱惑。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从那天严沛泽在书房吻了他以后，他就再也无法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就跟着于霄一起死了，如今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吗？
罗静峰握着胸口的军牌，深深地看着还未清醒的人，第一次不知道该拿那人怎么办才好。
推开？抑或接受。
探视时间结束后，罗静峰去了齐晓山的病房。
远远就见邵东林外走廊角落里抽着烟。
罗静峰走近后才发现一旁的垃圾桶上分散着好几个烟头了。
邵东林已经好多年不抽烟了，齐晓山不喜欢烟味，而且任何会让对方觉得不舒服的事儿，他从来都不做。
罗静峰蹙眉地想，齐晓山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齐哥怎么样了？”
脸色有些难看的邵东林听到这句问话后，猛吸了几口烟，随后用力把烟摁灭在烟灰盖上。
“医生说下次可能没这么幸运。”
还没进手术室的时候，齐晓山就因为引发了心绞痛，差点休克。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肚子怀着的是两个孩子，否则他当初怎么都不可能同意保胎的。
一直到医生出了手术室，告诉他只保住了一个孩子，他才知道齐晓山瞒了他什么。
“我现在真的挺后悔的，当初怎么就同意他要孩子。”
沉默中，邵东林忽然哑声开口。比起没有孩子，失去齐晓山这个可能更让他无法承受。
虽然罗静峰尝过失去的滋味，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邵东林，因为任何一个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那是只有经历过，才能懂得的痛。
“齐哥会没事的，他一直都是很坚强的人，不会被任何事打败。”
在罗静峰看来，齐晓山虽然外表文弱，但内里的坚韧是他最佩服的一点。
邵东林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感慨道：“做人也许真的该知足，珍惜眼前的一切，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在他出门前，齐晓山还好好的端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不过一天不到，对方就仿佛没有生气一般地躺在病床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罗静峰想到了严沛泽，即使穿着避弹衣，那一枪也险些要了对方的命。
像他们这种在枪林弹雨里生存的人，谁又能知道下一秒站着的那个还会不会是自己呢？
邵东林拍了拍兀自沉思的罗静峰的肩膀：“我回去了，晓山差不多该醒了。对了，你们组的人没事吧？”
罗静峰心头微微一跳，他回过神来，淡声道：“没事。”
“那就好。”
邵东林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朝病房走了。
严沛泽完全清醒是在第二天傍晚。
观察中他曾经醒过两次，但一直到二十四小时后，生命体征平稳的他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他第一眼见到的是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随着视线慢慢移动，他见到了窗外透进来的光，映在窗户下面沙发上坐着的一个人身上。
柔和的光在那人黑色的发上增添了一道光晕，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没清醒，沉浸在梦里。
一天没合眼的罗静峰正闭眼捏着眉心，再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严沛泽恢复了清澈的瞳仁。
“醒了？”
他起身走到病床边，按了呼叫铃。
严沛泽有些惊讶，刚才四目相交时，他总觉得罗静峰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大队长……”
严沛泽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粗哑地像含了沙砾。
“怎么了？先别说话。”
罗静峰看了他一眼，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严沛泽直接想起身去接，被罗静峰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肩。
“躺好。”
接着，他看到罗静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根吸管插在了杯子里，又递到他唇边。
严沛泽楞楞地看着，第一次感受到被罗静峰细致的温柔，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罗静峰看着对方傻了似的表情，忍俊不禁地笑了。
虽然只是唇角翘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但足够让近距离的严沛泽看得清清楚楚。
“看我干什么，喝水。”
严沛泽这才像回魂一般张口含住了吸管。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替严沛泽又做了些简单的检查，叮嘱注意伤口以后就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俩。
罗静峰看对方精神尚可，转身想出去打个电话，给队里报个平安。
严沛泽却以为他是要走，急忙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小心针头。”
罗静峰微微一惊，立刻用另一只手按住对方打着留置针的部位。
“……别走。”
他舍不得放手。
如果早知道受伤一次能换来罗静峰这么体贴的照顾，他宁愿多伤几次。
“就今天，多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严沛泽低声恳求着。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你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你留下了就代表了什么。”
他想了想又替自己解释了一句，生怕罗静峰误会。
“我只是想出去打个电话。”
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后，罗静峰有些无奈地说。
“是……是吗？那，那对不起。”
严沛泽错愕了一秒，又赶紧松开罗静峰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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