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对面就是一片早点店。两人从派出所里出来时，已经快上午十点，一溜的早点摊子都没有什么人。沈槭带着温沛随便进了一家店，要了一屉小笼和一碗豆浆，然后问温沛：“够么？”
温沛淡笑着说：“你这样子真挺像我哥。”
沈槭顾自付了钱，没理他。
温沛扶着沈槭的肩膀在店里坐下后，沈槭却转身往外走。温沛在背后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便“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刚才逗过头了么？”
行吧，直男惹不起。
不过因为两个人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虽说不上很了解，但温沛也知道沈槭肯定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不管。因此在老板娘端上小笼包和豆浆后，温沛就心情平和愉快地边吃边等。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开到店门口，在路边的车位上靠边停了。
温沛嘬着一个小笼包的汤汁，眼睛看着那边穿着灰色毛衣的高而清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手里玲着个塑料袋，走到跟前，在对面坐下了。也许是被他刚才的行为尬到，那男人一贯温和的眉眼此时有一种刻意的疏远和淡漠。
温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口问道：“所以，你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吧。”
沈槭把塑料袋在桌子上，温沛瞄到里边是一些创可贴和消毒棉签。
沈槭答非所问，淡淡地开口：“怎么跟高中生打起来了？”
温沛怔一怔：“哦。他们抽烟。”
沈槭：“……”
温沛：“我就在便利店里说了他们几句。没想到几个小崽子脾气挺爆，转头把我堵在了巷子里——下手没轻没重，说好了不打脸的。”
沈槭：“……要是我没来，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派出所的警察说温沛昨天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来做担保，还问要是一直没人来，他是不是可以一直呆在所里。沈槭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温沛在S市呆了也有七八年，不可能在这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而且警察说听他那口气，倒像是想赖在所里似的。
温沛道：“派出所扣人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沈槭：“所以你在这里睡了一夜？”
温沛：“算了一下时间正好。今天下午那个剧组的试镜，就在这附近的酒店。”
温沛理所当然的神情让沈槭梗了一下：“……你很缺钱？”
温沛特别诚恳地点头：“缺。”
沈槭：“……温沛，你毕业几年，连住旅馆的钱也没攒下？”
“我算了算，还够买几次火车票吧。”然后又对沈槭露出特别为难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妈不让我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
沈槭：“那你在S市也没有朋友？大学同学应该有吧？”
温沛听到这个问题神色微微一滞，而后忽然一笑，岔开了话题：“沈槭，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要把我保出来？你觉得我们俩算得上朋友吗？”几句话说得锋利，浅淡的眉目望着沈槭，也似隐隐带着冷芒。
沈槭怔了怔，他之前见到的温沛一直懒洋洋地像一团暮色，话语间虽然也时常露些小刺，但被他散淡的眼神包裹，并不让人觉得尴尬难受。但此刻，差不多就差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了。
沈槭淡淡笑了笑：“温沛，如果你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刻过来带你走。你觉得是为什么。”
温沛神情微微一动，却嘲讽道：“博爱是你们医生的职业病么？”
沈槭：“是吧。只是我刚好特别喜欢你。”
店里的老板娘正在收拾隔壁桌子，听到这句话，手一个打滑，一个空碗“咣当”掉在桌上。
但沈槭的目光坦然又诚恳，这句话是医生对病人说的，是朋友对朋友说的，唯独不是爱人对爱人说的。温沛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误会一个直男喜欢他，愣了两秒，笑了：“沈医生，你对一个gay说什么呢？”
旁边的桌子上又是“咣当”一声。察觉旁边到两个英俊的青年投来疑惑的视线，老板娘连忙捡起抹布和碗，说了声“不好意思啊”便匆匆向后厨跑去，里边又是手忙脚乱叮铃咣当的一阵动静。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歧义，沈槭又平静地补充道：“当然不是那种喜欢。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互相了解的机会，你会是我想要交往的对象。”
温沛一歪头，露出了黑人问号脸：“……沈医生，你再品品自己的话。”
沈槭看着温沛，无波无澜地继续说道：“温沛，不正经也有个限度。我也有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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