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他们正遇到女将从外头抱了一袋子柠檬回来。门口有些陈旧，她的手上不空，推了半天也没推开门。
见状江煜上前为她开了门，女将感激地说：“谢谢您了。啊，你们回来了？”
“嗯。”江煜让陈苒先进屋，“这么冷，您还出门了？”
上了年纪的女将笑起来，眼角都是细细的、柔和的皱纹。她说：“水果店的老板打电话来，说有新鲜的柠檬。想着做柠檬蛋糕呢！您拿两个去尝尝吧，我做了蛋糕，再请您来吃。”
江煜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没有关系的，当是您为我开门的谢礼吧。”女将说着，掏出三个柠檬往江煜的怀里放。
江煜不得不收下，脸上却仍有些受之有愧的为难，说：“真是太谢谢了。”
陈苒站在转角等江煜，静静地看着他和女将的对话，隐约觉得自己回到了片场，而他们两个则是电影里的角色。
基调是温和的，胶片机的颜色。
陈苒觉得比起自己，江煜更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人，一个虚构的人。
这样的设想在江煜走过来后被打断，他的手轻轻地往陈苒的胳膊上握了握，说：“怎么不进屋？”
那一秒，陈苒不知道究竟是他把自己带进了胶片机，还是自己把他带了出来。
陈苒有些失神地跟进去，走到被炉旁坐下。
“好点儿了吗？”刚才在外头，陈苒对江煜说自己不舒服，所以他才这么问。
陈苒仰着脸，看他弯下腰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了点风度，冻坏自己。”江煜不甚满意地说，“我给你弄杯柠檬水吧，暖**子。腿放被炉里暖暖。”
“老师……”见他直起身要走，陈苒牵住他的裤脚。
“怎么了？”江煜回过头，柔声问。
陈苒巴巴地望着他，声音绵糯得像一块棉花糖似的，说：“老师，你亲亲我吧。”
似乎已经对陈苒这一天三变的古怪态度习惯了，江煜点头，亲了亲他。“先休息一下。”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对待一缕烟化成的人影，重一分都怕散了似的。
陈苒的头开始疼了，江煜一走，他便慌慌张张地找出电视机的遥控器，胡乱按了好几个频道，让电视机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把温存的、暧昧的、纯白的基调都稀释掉。
电视节目终于在其中一台停下，陈苒握着遥控器，呆呆地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
一群海内外媒体记者蜂蛹般挤在片场外，围堵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口口声声问的都是陈苒的情况。
日语和中文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听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一个电视台女记者站在摄影机前，被身后拥堵的人推挪着站不定，神情严肃而紧张地说：“我们现在还没有见到陈苒，剧组对他的消息也缄口不提。关于陈苒是否因为感冒而引发肺炎病危的消息，我们还不能确认。可是，按照现在剧组的情况来看，陈苒的确没有办法继续进行拍摄了。关于他的情况，我们会继续紧密跟踪。”
病危？
陈苒呆呆地看着这条新闻播完，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哭笑不得的情绪。
巴不得他死了吗？陈苒蓦地起身，打开房间里的电脑上网。
果然，陈苒才进入自己的官方论坛，便看见里面铺天盖地的鬼哭狼嚎，粉丝们迟迟没有偶像的消息，各种各样的揣测臆想漫天飞舞。其中，不乏对隋素和剧组的谩骂诅咒，说他们没有照顾好陈苒，害他生了病。
还有一些人，在欢天喜地庆祝这场噩耗，祈祷它是真实的。
“小三必然不得好死！死了好，隋素是我们弋儒大佬的！！！”
“听说他在新电影里演一个诱惑恩人、忘恩负义的美少年？实在太合适他了！”
“就是就是，隋导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还破坏隋导跟何弋儒的恋情，真是不要脸。不是河粉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长得漂亮了不起吗？祸害！”
“勾引人的美少年吗？也算是本色出演呢！”
“老天开眼，死了算了。”
这样的言论让陈苒呆了一会儿，以为自己眼花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官方论坛。他刷新了一下，果然没看到那些帖子了。
真的是眼花了吧。陈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一回来就上网。”江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把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放在陈苒的面前。
这语气像是他的母亲、他的哥哥、隋素，或者其他什么曾经对他关心爱护的人。
陈苒把网页关上，把杯子捧在手里，问：“老师，我是不是很会勾引人？”
闻言江煜一愣，失笑道：“哪里会有人这么说自己？”
陈苒拽着他，让他坐到自己的面前，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
江煜微微地歪头想了想，说：“以前我以为你不会，可是这回再见到你，发现你的确是……很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陈苒的呼吸一凝，问：“怎么说？”
“你长得漂亮，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而且，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吸引人。”江煜起先说时很随意，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其实有些人本有这种本事，任他们再怎么任性胡闹、捣蛋乱来，还是让人想要当做心肝一样宝贝着。褒姒、苏妲己、杨玉环……”
“我不是这样的！”陈苒突然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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